“現在大家都忙得很，連中篇小説都未必願意讀，還不如去看看媚俗的電影。”--方舟子

    “小説是私人的東西，而我拍電視就是為了掙錢。”--石康

    如果你是個樂於閱讀的人，或許你能給出關於先鋒派小説的定義——前衛的文字、奇特的結構以及超前的思想。上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已形成勢力的先鋒派作家作為前衛文本的忠實捍衛者完成了一次文學突圍，隨後，他們的許多作品都被膠片幻化成了光影，於是我們從先鋒派小説中認識了張藝謀的電影《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挂》和《活著》，那些蘊涵在小説文字中的氣息和思想也成了導演進行影視創作的一個平臺。在如今的第二代先鋒派亦可稱為晚生代作家的作品中，我們看到了更多被搬上銀幕和熒屏的作品，這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現象。而由先鋒派小説改編成的影視劇究竟有沒有完成作家真實創作的自省過程和愉悅大眾的使命，卻是一個慢慢浮出水面的藝術課題。

    莫言作家別跟著導演轉

    雖然早期被歸為“尋根派”作家，但莫言大膽的寫作風格中閃現的進攻性的語言和濃烈的情感糾葛，也讓他無愧於頭上一頂先鋒的帽子。《紅高粱家族》作為莫言的一個創作高鋒，在“屎尿橫飛”的狂野高粱地裏演繹著一段膠著歷史與生命的情感控訴。如今，以這部長篇小説為藍本，由張藝謀執導的《紅高粱》幾乎到了“地球人都知道”的程度。有趣的是，張藝謀在《幸福時光》中的創意也受到了莫言另一部小説《師傅越來越幽默》的啟發———一輛被棄置在小樹林中報廢的公共汽車殼子，被師傅和徒弟們改造成了“林間休閒小屋”。

    莫言説：“好的影視作品，基本上都改編自小説。我希望我的小説更多地被改編成影視劇，但是我不會自己動手去改編，那是件十分艱苦的事。作家不能跟著導演的屁股後面轉，他必須保持自己的獨立性。如果説我寫小説時是一個皇帝，那麼改編劇本時我就是一個奴才了。”《紅高粱》作為改編自先鋒派作家的先河之作，其大獲成功是不爭的事實。

    北村游離了純粹的文字

    “如果你愛過，它會讓你産生強烈的共鳴；如果你還沒愛過，它將教你如何去愛。”這是有人對北村作品的評價。敏銳、神秘的筆觸足以讓人産生足夠的閱讀衝動，北村是個地道的先鋒派作家，同時也是作品被改拍成影視劇的“大戶”：之前有《武則天》和《城市獵人》，最近有由孫周執導的《周漁的火車》和已被姜文買下版權的《強暴》，還有已經被拍成25集電視劇的《台灣海峽》等。這些影視劇讓人們認識了先鋒的北村，也認識了他近來已不太先鋒的作品，更讓北村背上了“將文學變成了賺錢工具的投機分子”的名聲。可有人説：“他是在用新寫實的形式打造一艘艘豪華的、能夠承載先鋒核心的‘泰坦尼克號’。”

    果真是這樣嗎?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近年來包括北村在內的先鋒派作家都逐漸游離了純粹的文字體驗，以更為生活化和平民化的筆法做著一種精神上的回歸。因此，摒棄了對文字和框架的過分修飾，著重書寫人的生存際遇和狀態的寫作體驗，也使得文學變為影像併為更多人所認識和接納。對於這種越來越普遍的現象，北村也可説是在做著嘗試和探索。而影視面對的是更廣大的觀眾，先鋒是否真的還能算是先鋒呢?

    鬼子小説劇本都能應付

    雖然從真正意義上進行小説創作的起步較晚，但鬼子平實的語言加上奇特的敘事方式，還是以《誰開的門》、《蘇通之死》、《艱難行走的鬼子》等小説集在中短篇小説領域裏開創出一方天地。為張藝謀寫了《幸福時光》的劇本之後，《上午打瞌睡的小女孩》的劇本同時被陳凱歌買走並準備拍攝，而最近一部被鬼子稱為集體合作結晶的《新南方週末》也由第六代導演阿年拍成電視劇。

    對於劇本，鬼子説不是害怕別人把自己的小説改得一塌糊塗才去寫的。“這是一種興趣，我覺得我的思維可以應付小説和劇本兩種方式。”鬼子錶示同意莫言的説法，即在進行文學創作時，不能想著要將它拍成影視劇，否則就會影響到創作的純潔性，“我們玩電視能玩出點新意。”他表示，先鋒派作家的作品被拍成影視劇會比別的作品具有更高的品位，因為在影視劇中的確蘊藏著一种先鋒的精神取向，這種取向是一種更為現實的創作態度。

    先鋒的東西到了影視作品中會不會失去了先鋒的光芒?鬼子説：“還是要看有沒有好的合作者能不能滲透進原著的風格，但由於觀看影視劇的人更多，所以在進行劇本的改編時，不得不做一些變動，比如在我看來很俗套的表達方式，卻是很多觀眾樂於接受的，雖然削弱了先鋒性的東西，但是能以此感動觀眾。”

    石康多數人為賺錢寫作

    從上世紀90年代末開始，石康的小説《晃晃悠悠》、《支離破碎》和《一塌糊塗》以一種再現純粹生活的姿態引起了眾多青年的共鳴，一時間，“我”與阿萊的故事在大學校園裏迅速傳遞成一種時尚。

    對於小説，石康説那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是一種精神的驅動，覺得想寫的是一件有價值的事情：“不到非常時刻，我決不會轉讓自己的小説。”對於他自己寫劇本、當導演，籌拍電視劇《激情與迷茫》，他説：“那沒什麼可説的，就是為了賺錢。”

    對石康來説，他已經把自己的小説和劇本分離開來了。“電視劇是拍給大家看的，肯定要做些改變和妥協，所以我會用事先寫的劇本拍電視，而不是用小説改編。”

    石康説先鋒是一種思想裏的東西，其實可以説並沒有這種東西或説法，全是一些不懂的人杜撰出來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在為賺錢寫作的，所以不會有人關心小説與拍出來的東西會怎樣。”對於石康本人“是不是那百分之一”的問題，他回答：“不知道，但我會試著去做。”

    《每日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