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藝術家把人們熟悉的東西變得出人意料，把出人意料的東西重新變成我們熟悉的東西。沃霍爾兩者都做到了，他被稱為——畢加索後最具影響力的人。

    波普藝術的鼻祖

    大藝術家把我們熟悉的東西變得出人意料，把出人意料的東西重新變成我們熟悉的東西。在洛杉磯當代藝術博物館內盛大的250件作品回顧展中，我們可以看到，安迪。沃霍爾兩樣都做到了。以電椅和土匪為素材的油畫，布裏洛盒子（brillo boxes）（一種日用品包裝盒）的複製雕像，無一不讓你感覺到沃霍爾觀察事物的敏銳眼光，讓你感覺到任何流行文化的粗俗作品都可能是一種真正的藝術珍品。悲劇人物瑪麗蓮。夢露和悲傷的傑奎琳。肯尼迪的粗糙絲網印刷畫像，有一種能讓你安心的奇異特性。沃霍爾對繪畫的尺度、顏色、精心設想過的粗野風格的拿捏既詭秘又完美。讓你明白了在20世紀60年代初，波普藝術如何成功地在瞬間取代了抽象表現主義煽情的潑彩畫在美國藝術界的頂尖地位。這個展覽向我們顯示，沃霍爾是自畢加索以後對世界最有影響力的藝術家——這也許是保守的一個説法。沃霍爾對現代藝術的影響力就如同甲殼蟲樂隊對流行音樂的影響力一樣。

    不過，沃霍爾大量的作品——油畫、素描、雕像、印刷品、照片和電影——所引起的共鳴遠遠超出了藝術圈子。事實上，沃霍爾的波普藝術在這片文化土壤上是如此地流行，以致你都不再留意到它的存在。時裝設計師貝齊。約翰遜説：“任何一種頹廢或粗野風格的作品都能追溯到安迪身上，他是我們所有人的鼻祖。”

    獻身波普藝術

    沃霍爾沒有創造波普藝術，他只是想投身於這種藝術。他想方設法找一種合適的普通的東西。很偶然的，他發現了金寶鐘牌湯罐頭正合他意，於是把所有32種味道的罐頭都展現在1962年洛杉磯第一次個人藝術展上。評論家都不喜歡這些作品，但這並沒有阻止安迪。同年，他發現了絲網印刷油畫的妙處。媒體允許他迅速地大量印刷他的油畫——沃霍爾説他想成為一台機器，沉湎于廉價、冷漠的媒體中，那樣的媒體與他對其藝術主題的態度相匹配。夢露和傑奎琳的悲劇命運引起他的注意決不是偶然的。對名人，他總是愛恨交加。名人之所以是名人就是因為她們出了名。而當不幸發生在她們身上的時候我們就對她們更有興趣了，因為那樣使我們覺得她們才是有血有肉的。對此沃霍爾感到很好笑。沃霍爾生長在匹茲堡一個貧窮的家庭，從小體弱多病，對明星的好運氣一向憤憤不平。名人一旦和法律（或她們的配偶）相抵觸，她們就人氣急升，這就是我們緋聞不斷的文化。在這種文化中，沃霍爾是一個精確的晴雨錶。

    他在電影領域裏也顯示出才能。他所走的方向已經是當代現實電視（today’reality TV）死守的形式。1966年，《切爾西女孩》在所有的藝術館和大學電影俱樂部都上演了。這是一部沒有劇本的大型文獻電視片，參演的是一群有毒癮的放蕩不羈的文化人。沃霍爾稱那些人為他的“超級明星”似乎想證明他説過的一句最難忘的話：“將來，每個人都能當15分鐘名人。”

    1975年沃霍爾直截了當地説：“賺錢是藝術，工作是藝術，而成功的商業是最棒的藝術。”沃霍爾對某一個時代，特別是我們這個年代有著驚人的洞察力。更聰明的是，就像他利用商業文化一樣，他樂於被商業文化利用。他整個思維方式——也許這也是他對現代流行文化的最大貢獻——就是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凡是人都會有想法。現在我們都清楚意識到最好把媒體上播放的東西當成半科幻的，把演講者當成演員，把每一條醜聞當成公共關係。沃霍爾知道，這不是腐敗，這只是藝術。

    1987年2月22日，沃霍爾在膽囊手術中由於盤尼西林過敏不幸與世長辭，享年58歲。不過在他只有25年的短暫藝術生涯中，他幾乎徹底地揭開了藝術的神秘面紗並賦予它新生。他幫助奠定了一種：“挪用”的文化，現在，形形色色的藝術家，諸如超平庸畫家傑夫. 孔斯和音樂集錦大師莫比，都從中獲益不少。

    《參考消息》2002年8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