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誰還談論移民海外？那已經過時了！”內地最大人力資源服務商——“前程無憂”的總裁、港人甄榮輝笑著説，“現在的熱門話題是，你北上了嗎？是上海、北京、深圳，還是……”

    北上是“in”移民是“out”

    今年39歲的甄榮輝，被《經理人》雜誌評為2000年中國最佳行政執行官。他1999年在北京創建的“前程無憂（5Ijob）”,短短3年已發展成內地最著名的人才招聘服務企業，資産達數億地人民幣，業務涉及招聘網路、獵頭仲介、人才培訓、網才軟體，以及報紙、雜誌等。

    甄榮輝的目光中閃爍著熱情，言談中洋溢著自信，是“信心爆棚”這一時下流行詞語的最佳註釋。在他看來，上帝似乎偏愛港人，總是多給港人一個機會。他語帶鼓動地告訴那些想要北上創業的港人：“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為港人多提供了一個‘工場’。”讓聽者動心，躍躍欲試。

    作為新世紀港人北上創業大潮中的一員，甄榮輝與數以十萬計的港人匯聚成這波澎湃的北上激流以不可阻擋之勢取代了上世紀80年代開始的港人移民海外潮。

    專門介紹港人北上工作的人力資源公司已成了一個熱門行業，新公司不斷出現。香港晉興人力資源公司因介紹港人內地打工近來在香港大名鼎鼎，風頭正勁。該公司今年2月、6月與內地人才公司在香港舉行了兩次大規模的招聘活動，引起了轟動。公司除了舉辦招聘活動，還舉辦各種內地就業講座、發佈市場調查、設立網站、進行人員培訓。公司總裁伍沛強更親自撰寫了一本北上就業的專著《北上人才爭霸戰北上就業攻略》，暢銷一時。而“5ijob”也看準市場，於今年5月底在香港創刊出版了第一份介紹內地工作、網路人才北上的雜誌，取名《中國機遇》。

    目前，至少有二三十萬人港人在內地長期工作、生活。而自香港回歸以來，港人移民海外人數連創新，到2001年僅有1.06萬人，先前移民海外的港人在源源不斷地回流。保守估計，過去4年就有30多萬港人回流。在港人時下的流行語中，北上的是很“in”的事，移民是“out”（ “in”代表“流行”，“ out”意味著“過時”）。

    北上一步 海闊天空

    “我過的是‘三等公民’的日子，等吃、等喝、等死，”回流移民、年近50的李先生，現在回憶起移民生涯時，言語自嘲而又平淡，“那裏環境優美，生活舒適清閒，沒有工作也就談不上工作壓力。但我只有40多歲，難道就此養老嗎？”

    李先生在香港回歸前移民加拿大溫哥華。他説，在國外看不到發展的希望，人的情緒也極度消沉，甚至一時沉溺賭博。度過了4年難熬的日子，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李先生終於在2000年回到香港。如今，他在廣東開設了一家電動玩具工廠，雖然勞累，但生意興隆，人也顯得精神煥發，生機勃勃。他不想再多説移民的無聊日子，“內地海闊天空，我有大反機會挽回失去的時間”。

    20多歲的香港女孩凱茜，手上總套著幾隻銀光閃閃的大戒指，短髮染成了金色，做事麻利，見到認識的人總是“嗨”地一聲熱情招呼。

    她在香港一家著名的報館做記者，收入穩定，頗令人羨慕，但卻在今年6月突然辭職，跑到上海一家新成立的百貨公司做總監助理。凱茜身邊的一些朋友為她的決定吃驚，也為她年紀輕輕、孤身一個跑到陌生的地方而擔憂。

    她卻爽快地説，跑了一段時間的中國新聞，發現內地機會很多，在香港做新聞沒有什麼發展，不如到內地尋找機遇。

    至於收入，凱茜並不十分在乎，“重要的是看長遠發展。況且我也非常喜歡上海，”這位小夢想家補充説。

    其實，港人北上並非這幾年出現的新鮮事，可追溯到上世紀80年代初中國剛剛改革開放，當時北上的多是在內地開設工廠的港商或是跨國企業派駐內地的經理人。

    前程無憂的副總裁郭鴻寧以自己的親身體會介紹説，“當時派駐內地的港人多是在公司的勸説和請求下去的，住最好的飯店、有豐厚的津貼和長假，待遇比在香港打工優厚很多”。

    如今，情況發生了改變，港人目光已不局限于跨國企業，更多地投向為數眾多的內地企業。多項調查顯示，80%以上的港人願意北上打工，大多數人不在乎低於香港的薪金。

    此間專家分析，新一波港人北上潮是香港人才北上打工潮，“人才流”代替了過往的“資金流”。

    今年以來，中國南方人才市場、上海浦東新區等先後組織數百家內地企業在香港招聘人才，引起轟動，上成港人前往應試，電視、報章連篇累牘報道，正是這股熱潮的瀉照。

    是什麼原因如磁石般吸引了港人北上呢？郭鴻寧肯定地説，是“機會”。如同資本流動一樣，哪有需求，人才就向哪流動。由於全球經濟低迷，中國內地經濟的持續飛速增長足以吸引香港專才到內地探索發展機會。

    “靈活，是香港人的一個特點，哪有機會哪就有香港人。因此，在內地尋找發展潛能已成為一個新趨勢。這個趨勢在不久將來會大幅增長，”甄榮輝的表達更為直接，“內地充滿了世界上任何其他地區都不可能有的機會，例如我在1999年開辦人才網，如在國外是想也不敢想，因為早5年就有人開拓了。而我們不僅做了，而且成功了，這就是機會。”他總結道：“中國在快速發展，機會處處。”

    管理人才 最受青睞

    另一方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意味著中國經濟與世界經濟正一步步走向全面接軌與融合。中國內地企業迫切需要熟悉國際市場運作和貿易規則的複合型人才和各類專業人士，而香港人才最受青睞。

    根據“5ijob”對內地的上海、北京等8個城市513家企業的調查顯示，62%的企業聘用了海外員工，其中有港人員工的企業高達50%以上，如果企業想聘用外來人才，香港專才列為首選。

    同時，內地企業的薪酬水準也在與香港不斷拉近。根據“5ijob”的調查，內地中層經理平均薪酬為每年25萬元人民幣，而高層經理的薪酬為每年50萬至200萬元人民幣，薪酬的增長率以兩位數計算。換言之，雖然一般香港大學畢業生薪金水準仍為內地3倍多，然而高層的薪酬距離只相差30%——40%。

    內地企業最看中香港人才的是：先進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技能、開闊的國際視野、專業及敬業精神。而內地金融企業是需要香港專才最多的行業。而從趨勢上看，生物制藥、製造業、IT通信等正在加速“國際化”的內地企業，對香港專才的需求量明顯增加。

    內地與香港的專家都指出，香港作為亞洲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大都會和世界金融、貿易、航運和資訊中心，擁有上百年的國際金融和貿易經驗，積聚了現代商貿各領域、各類型的優秀人才。這些人才的積累正是內地目前發展所缺乏的。因此，香港絕對可以成為內地人才供應中心。

    甄榮輝説：“香港的人才與內地企業相結合，將為香港的人才就業和內地的經濟發展創造雙贏的局面。”

    《參考消息》2002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