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宗師宗白華與南京大學
袁李來 羅靜

    古人云:“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中國美學的一代宗師宗白華先生,正是這樣一位慧眼識天才的“伯樂”。因為他的極力扶持,年長5歲的郭沫若才打開了才華之泉的閘門,並開啟一代詩風。

    宗白華,安徽安慶人,雅號“佛頭宗”。説起這一雅號的來歷,還有個有趣的故事呢。30年代中期,宗白華逛夫子廟時,在一家古董店偶見一尊雕刻精美、秀美慈祥的隋唐石佛頭,愛不釋手。店主見顧客十分喜愛,也沒出高價,生意就這樣談成了。時任南京大學前身的中央大學教授的宗白華設法將其運回寓所後,終日把玩,興趣盎然。此事在同事中傳開,大家紛紛到宗白華家觀賞和拍照。徐悲鴻、胡小石等好友亦交口稱讚,愛撫不已。之後,“佛頭宗”便這樣叫開了。此後數十年間,宗白華將這尊佛頭一直置於案頭,朝夕相處。

    宗白華早年曾任《少年中國》月刊編輯,1919年夏,22歲的他應上海《時事新報》的邀請,編輯學藝性副刊《學燈》。在這個副刊以及《少年中國》上,他編發了田漢的許多詩歌、戲劇作品和文藝評論性文章。在編輯《學燈》期間,宗白華以非凡的膽識發現並扶持了年長自己5歲的郭沫若。當時郭沫若正在日本福岡九州大學醫學部學習,經常閱讀上海的《時事新報》。一天,在《新文藝》讀到康白情的白話詩《送慕韓往巴黎》,遂喚起了他的膽量,立即把以前寫的詩作《鷺鷥》和《抱和兒浴博多灣中》投寄《學燈》,沒想到很快便被刊用,真是欣喜若狂。在此之前,郭沫若雖有創作或翻譯,但卻難覓知音,寄回國內,屢屢碰壁。這次變成鉛字的經歷,一下打開了他才思之泉,並給他的生活道路和創作歷程帶來了決定性的轉折。宗白華以敏銳的洞察力,判斷出詩人胸中蘊藏著不可估量的創造力,遂以驚人的氣度將這名“無名小輩”的作品接二連三地發表。從1919年的9月到1920年的三月,短短半年間,刊登郭沫若的新詩數十首,有時甚至用上《學燈》的整個篇幅,這在《學燈》的編輯史上、甚至是在當時中國報刊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後來,郭沫若將刊發在《學燈》上的新詩加以增刪結集為《女神》出版。郭沫若的《女神》開啟了一代詩風,對新詩的發展有著深遠的影響。

    對於宗白華的扶植和幫助,郭沫若是永志不忘的,他説:“但使我的創作欲爆發了的,我應該感激一位朋友,編輯《學燈》的宗白華先生”,他甚至由衷地稱宗白華為“我的鐘子期”。獨具慧眼的宗白華發現了郭沫若的天才後,馬上把這位天才詩人介紹給在日本東京留學的好友田漢。他寫信説:“我又得了一個像你一類的朋友,一個東方未來的詩人郭沫若。”接著又接二連三給郭沫若,介紹他與田漢相識,並大有預見地説:“我很願意你兩人攜手做東方未來的詩人。”就這樣,他在未來文壇巨人間架起了一座橋梁。從此,三人魚雁往還,正像郭沫若後來回憶中所言,“當時三人都曾會面,你一封,我一封,就像陷入了戀愛狀態的一樣。”後來,他們三人的通信經過整理,于1920年5月出版,題名為《三葉集》,這也是“在五四潮流中繼胡適的《嘗試集》之後,有文學意義的第二個集子”。

    在宗白華的一生中,與“伯樂”之舉相媲美的要算是他的美學造詣了。他原來是學醫的,只是後來覺得“終究不適於拿手術刀解剖人的形體,而適於用理性去探索人的內心,就改行鑽進了美學”。1920年他遠赴德國留學,分別在法蘭克福、柏林大學專門學習美學和歷史哲學。1925年回國,先後任東南大學、中央大學、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對於中國美學,宗白華始終認為應以生意盎然的氣韻活力為主,“以大觀小”,而不拘之於模擬形似。他的態度是悠然意遠而又怡然自足的,他是超脫的,但又不是出世的。這樣的人生態度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儒家精神、道法自然,領悟天地大美的老莊人生哲學,以及並不否棄生命的中國佛學——禪,加上屈騷傳統,從而構成了中國美學的精英和靈魂。“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就在美學大師神往的這樣一種意境中,《流雲小詩》、《美學散步》等名著誕生了,也令無數後人“在一丘一壑,一花一鳥中發現了無限”。

    《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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