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烏利茨卡婭筆下的俄羅斯女性
侯瑋紅編譯

    男女兩性能否達到徹底的理解?靈與肉能否達到深刻的統一?古往今來,多少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對這樣的問題進行著思索和探求。當代俄羅斯女作家烏利茨卡婭也以一系列婚姻情愛小説在尋求著這一問題的答案。

    烏利茨卡婭1943年出生,有著猶太血統。大學畢業後到前蘇聯科學院生物研究所工作。出於對文學的熱愛,她放棄了遺傳學專業,開始創作生涯。在成名之作《索涅契卡》中,她塑造了一位其貌不揚、以文學為生命的女性———索涅契卡。在前蘇聯肅反時期她與一位畫家邂逅,並不顧他的危險處境與他結婚。婚後生活與過去完全不同。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她堅決地放棄了自己的文學愛好,“埋頭把鍋碗瓢盆刷得乾乾淨淨,一門心思把飯菜做好。”家務活在她的手下顯出智慧和創作之美。然而,17年之後,這美好幸福的生活卻被一個17歲女孩的闖入打亂。起初,作品中的女主角感到委屈和痛苦,但後來她找到了平衡。認為這種事情早就該發生,這位姑娘“年輕、美麗、溫柔、秀氣”,又和自己的丈夫一樣才華出眾,有這樣一個不同凡響的女人陪伴在丈夫身邊,似乎合乎情理。“更何況,丈夫已人到中年,能遇上這樣的奇跡,使他再次對藝術創作充滿激情,這是生活的英明安排。”於是,她為丈夫犧牲自己,把小姑娘視為養女,在別人同情而又疑惑的目光中坦然地三人同行。索涅契卡身上的堅韌、平靜、寬厚、忍耐正是烏利茨卡婭理想中的女性品質。作家深受俄羅斯文化傳統的影響,同時也具有猶太文化中“家庭關係是倫理道德之核心”的意識。她非常欣賞“俄羅斯人,尤其是俄羅斯女性擁有的那種溫順地接納一切的能力。”因此她筆下的理想女性總是盡力去理解生活,保衛生活,哪怕是面對丈夫的背叛。

    另一部長篇小説《美狄婭和她的孩子們》中的美狄婭也是女作家著力刻畫的這類女性,但在這部小説中出現了與美狄婭截然不同的年輕人。美狄婭外表不算漂亮,但她胸懷寬廣、自尊自重,有著豁達勤勉的生活態度。她憑著一雙洞悉世事的眼睛,深諳人性的心靈世界。在內心裏,她譴責年輕人對婚姻和子女缺乏自己這輩人從小就“被生活賦予的責任感”。做事無論大小,態度嚴肅認真、始終如一,是美狄婭惟一能接受的生活態度。

    與美狄婭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美狄婭的孫女瑪莎。她代表了年輕一代女性的價值觀、生活觀。瑪莎是個有詩歌天賦的女子,她的丈夫是個科學工作者。他們在婚前就約定兩人的結合是自由人的結合,只有愛情不可以背叛。然而,自從瑪莎結識了體格健壯、外表英俊的運動學醫生布托諾夫後,就告別了以往“理智而和諧的生活”,把自己的一腔激情都獻給了這個人。但布托諾夫需要的只是她的身體。他不懂瑪莎的詩,對瑪莎的精神世界不屑一顧。可以説,布托諾夫需要的是“可以用釐米、分鐘、荷爾蒙的含量來測定”的東西。而瑪莎在肉體上擁有布托諾夫後,更加渴望與他心靈交融,布托諾夫卻無法給予她這種需要。當瑪莎發現布托諾夫與自己的嬸子同時保持交往的時候,便質問道:“難道人們不會有任何超越肉體的交往嗎?”瑪莎陷入對布托諾夫肉體的愛欲而無法自拔,她希望用肉體之愛獲取心靈的擁有。可是肉體之愛越是強烈,靈魂的佔有就越是遙不可及。這種強烈的反差導致瑪莎的瘋狂,最終自殺身亡。瑪莎的悲劇從反面印證了美狄婭的生活主張。

    烏利茨卡婭在這兩部小説中塑造了兩位重要的女性形象,人們發現:她們的幸福是不完整的:索涅契卡忍受著丈夫的背叛;美狄婭在整理丈夫的遺物時知曉了他與自己親生妹妹的隱秘戀情。還有瑪莎浸透血淚的那個問題依然縈繞在讀者的耳邊。終於,在2000年的新作《庫科茨基的特殊病例》中,作家對這個問題給出了答案:人要想完全擁有對方,達到靈與肉的完全統一是不可能的。相愛的人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擁抱中、在肉體的歡娛中感到幸福,以為達到了前所從未有的境界,徹底擁有了對方。然而,任何性行為都不可避免地以性高潮為結束,在肉體的親近中不可能走得更遠。因為“身體本身就是界限”。由此看來,女作家烏利茨卡婭對兩性關係持有一種較悲觀的態度,她希望通過索涅契卡和美狄婭這樣的女性形象來告訴讀者,應當正視生活中不完美的一面,“應當學會光明而勇敢地去遠望深淵。”

    

    《中國婦女報》2002年5月22日

    

    

    




版權所有 中國網際網路新聞中心
電子郵件: webmaster@china.org.cn 電話: 86-10-68326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