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時代的細節大師
梁馬

    哪怕你不喜歡話劇,你也會對北京人藝肅然起敬。細説50年從頭,北京人藝有《茶館》這樣的名作,有老舍、曹禺這樣的作家,有焦菊隱、梅阡、歐陽山尊、夏淳這樣的導演,有於是之、英若誠這樣的演員。50年後,翻開北京人藝的紀念畫冊,你也會發現那上面800多個名字很少有幾個不響亮的;打開電視,一線演員幾乎都來自這裡。有人説,在北京人藝什麼都會成精,連做道具的拉大幕的出去都是會演戲的大腕兒,你真別不信,《大宅門》之類的電視劇裏最出色的配角就是人藝的工人。

    北京人藝有句話被奉為圭臬:戲比天大。這個“大”來自磨,在北京人藝,戲不是輕易就可以演出來的,而是被磨出來的。怎麼個磨法,就是對細節的仔細推敲。看看當年的老《茶館》是怎麼排出來的,就可窺其一斑。童超先生與藍天野先生曾在下面排過這樣的小品,龐太監見到秦二爺時鬥氣,買了一隻名貴的鳥,秦二爺也買了一隻,馬上吩咐廚房把鳥油炸了。這個情節不是戲裏面的,而是演員為了找到人物的感覺編排的。這樣的小品不知做了多少,才使《茶館》成為絕對的經典。

    那個時代是人藝的鼎盛期,即使是在臺上演一個沒一句詞的茶客,也都是響噹噹的大腕兒。而當年的一線演員,是不敢不琢磨角色就接活兒的。黃宗洛先生為了演個小角色,曾經在門口擺了一個月的攤兒,就是為了找準人物的感覺。濮存昕曾講過,董行佶先生有一次演一齣古裝戲,帶刀入帳,入帳前握刀的手是濕漉漉的,從濕漉漉的手上再將人物猶豫不決的心情表現出來,而這手觀眾是看不到的,觀眾看到的是人物的真實,演員在這後面要做的是細緻的推敲。人藝演員的細緻與講究是有名的,第一代優秀的演員如於是之、童超、董行佶、藍天野、鄭榕、朱旭自不必多説,第二代優秀的演員如林連昆、譚宗堯、修宗迪、韓善緒也是如此。現在支撐人藝舞臺的演員與老演員相比,在銀幕熒屏上露面的機會更多,無論徐帆、濮存昕,還是梁冠華、何冰、馮遠征都有共同的特點,戲越叫勁,演員演得越細越好,看看《不要和陌生人説話》、《空鏡子》、《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就可清晰地感受到這一點。

    梁冠華,戲劇梅花獎獲得者,在新《茶館》中接替於是之扮演王利發,在《狗兒爺涅槃》中接替林連昆扮演狗兒爺,在電視劇《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中扮演張大民,是當今北京人藝的一線演員。

    新週刊: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北京人藝演戲?

    梁冠華:1981年進的演員學習班,剛開始時跑龍套,那時連童弟這樣的演員也跑龍套。我就坐在側幕看老演員們演戲,自己琢磨。最開始在《蔡文姬》裏面演打旗的。

    新週刊:我曾看見一個電視採訪,專門講給《蔡文姬》拉幕的,他的認真與對細節的講究都精益求精。你對哪個導演印象最為深刻?

    梁冠華:演《蔡文姬》的那個時候好戲很多,我記得當時看了林兆華導演的《絕對信號》,觸動非常大。

    新週刊:北京人藝過去有“四大導”,現在人們把林兆華叫做“大導”,80年代他與人藝當時的編劇高行健排了很多戲,後來你與他合作多嗎?

    梁冠華:後來重排《茶館》、《狗兒爺涅槃》,都是林兆華導的,也都變成了我主演。現在的北京人藝,林兆華是真正優秀的導演,別人無非就是組織者。林導的戲劇風格非常多樣化,什麼都能來。

    新週刊:人藝的戲最講細節,你記憶最深刻的最具細節的角色是什麼?

    梁冠華:最開始時,我在《紅白喜事》裏演林連昆老師的兒子,林連昆老師給他自己的角色設計了一個“撈”的動作,林兆華導演告訴我,我也應該自己找一找這個角色的動作,自己找,才能更加理解角色。我當時仔細琢磨了很久,看了林連昆的動作設計,找到了一個跟林老師相同的動作,大家覺得很不錯,在舞臺上也很有效果。這要感謝林兆華,他很會點撥演員。一個演員如果碰不上好導演點撥,恐怕很難醒悟或醒悟太晚。

    在譚宗堯老師的《天下第一樓》裏,我演“大頭”,好喝酒,有手藝、脾氣暴躁,不服陸夢石。這個角色印象也很深。

    新週刊:這次人藝重排《狗兒爺涅槃》,還是林兆華導演,但林連昆先生的那個角色由你來演了,所有的人都很關注你,因為林連昆先生當年是以這個角色轟動的,非常難以跨越。但現在看來,你受到了極大的好評。

    梁冠華:當年的《狗兒爺涅槃》裏,我演配角陳大虎,裏面設計了一些非常零碎的動作,自己覺得戲劇動作沒有斷,後來看錄影的時候,自己覺得臉紅,太瑣碎,沒有意義。

    新週刊:人藝的老演員是大家最津津樂道的,就連年輕的一代演員接受採訪時也常常情不自禁地講他們在表演上的細節處理,你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什麼?

    梁冠華:當年,老演員都能對劇本説出自己獨到的理解,談出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和分析,我當時就想我什麼時候也能像這些老師一樣對人物能有那麼深刻的理解和分析就好了,那時童弟老師是特別能説的,他有許多對角色的分析讓我至今都記憶猶新,對我們年輕演員影響很深。

    我印象中還很深的是朱旭先生,在《紅白喜事》中他扮演一個小學教員,當時他手裏拿著一個杯子,跟我對詞兒時他被杯子放了下來,我接詞兒時,自作聰明地拿了起來,排戲時,朱旭急了,説:別別別,小胖子你放下,你拿起來,我後面的戲無法接了,情緒斷了。後來那場戲很順,朱旭老師自己撿起杯子來的,非常自然而然。這給了我不少啟發,從老演員身上我學會了怎麼樣去挖掘人物,明白了戲劇語言之間是有戲劇動作的,不是一句話非得連著説完的。

    SOHO現代城:細節為王

    作者:馮博

    SOHO現代城是北京最知名的物業,潘石屹則是最知名的建築開發商。國貿東側的現代城五顏六色,走在樓群中,顏色與光影的變化常常讓你的眼睛有新的發現。現代城體現著潘石屹的個性,從外表看,除了顏色的多變,你會發現幾乎所有另類的雕塑家在此都會佔據一席之地,儘管他們另類的作品並非每個住戶都能接受。也許你會説,這都算不了什麼,今天大多數樓盤也能做到,但無論如何你得承認,在精緻與細節的路上,潘石屹總會走到前面,而這種前瞻性的確是靠細節的積累來完成的。潘石屹曾説:“這些年的經歷使我感到所有的大事都是細節,很多細節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發現或設計,就是多下了一點功夫。”新週刊:我看到過一本介紹《SOHO現代城》的書,裏面講到一個概念,叫“細節為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説法?

    潘石屹:細節的確很重要,我們這代人,或者説我們的上一代人,是不懂細節的。中國傳統的計劃經濟和革命情懷常常讓人更著意追求“大”,細節是小資産階級的,跟偉大的革命理想格格不入,是被人不屑一顧的。那個年代沒有細節,來不及講細節。從語言到生活方式到女孩子的外貌,生活中一點一滴很美好的東西都被破壞了。我們那時上學、讀書、看革命樣板戲、用的語言是不講細節的。所以當我第一次聽到英文中“細節為王”這句話時,心裏格登一下,很震動。細細想來,很多偉大的東西、有力量的東西、能讓人感動能讓人激動的東西除了那種揮手指方向的,的確來自細節。我是建築商,蓋房子得講究細節就更不用説了。新週刊:細節是伴隨精緻而生的,比如我們現在坐的這座樓,現代城,就是一個很精緻的建築,當初構思這個樓盤的時候,想到了哪些細節?

    潘石屹:細節化的東西實際上很多,我們構思了整個項目後,便開始具體想像很多細節,你比如説戶型設計,我們最大的細節就是消滅了陽臺,當時這在北京的住宅當中是獨一無二的,很多房子有陽臺,陽臺那個位置是房子中最好的地方,結果大多放了花盆放了蔥和蒜,我們不要陽臺,我們設計了落地窗,很多房子也有落地窗,但窗戶下面還是有墻,高度不等,我們的高度是零。這就是我們的細節。細節就是一點點的變化,可這一點點的變化就會有突破。新週刊:除了陽臺,您覺得您的房子最精彩的細節還有哪些?

    潘石屹:色彩。好多人批判我,説不對,但我覺得在色彩上我也是開先河的,現在的房子大多都花花綠綠了,那時很少。其實我們的樓並沒有整個涂成一片顏色,我們是在中間有色彩條塊,這就好像一個人穿了一件灰色的西服,打了一條紅顏色的領帶一樣,馬上人就精神了。對建築師來説,這只是一筆的小事。要不要畫上這麼一道,畫上了,馬上就會成為亮點。新週刊:很多人蓋房子僅僅滿足遮風避雨這樣的功能性需要,很少考慮把功能與空間的美感結合到一起。你樓中有很多國內一流雕塑家的作品,這是當初的做法,將來蓋新房子時會不會再強調這樣的風格和細節?

    潘石屹:可能會更強調。因為人們的生活越來越精緻,粗糙的時代粗糙的生活已經過去了。還是説房子,現在大家住在房子裏,更多的是注意細節,現在你會發現很多人對自己住的房子不滿意,抗議的遊行的都有,其實不是因為那房子會塌,而是因為對細微之處不滿意。因為大家生活改善了,沒有人僅僅把房子當成睡覺的地方。新週刊:現在追求細節的開發商也多了,你覺得好的設計師應該怎麼運用細節?

    好的設計師會把他對空間的感受、對社會的觀察、對潮流的把握與具體的設計細節結合到一起,比如説材料怎麼搭配怎麼使用,那些只認為自己是大師、認為自己只關心大的東西的人不是好的設計師。當然只注重細節沒有整體把握能力的人也不是好的設計師。天天追逐細節的人往往會走到誤區裏面去。

    新週刊:作為建築開發商,你見多識廣,您覺得您見過的房子中哪一處房子最有細節有品味?同樣,您覺得哪個建築設計師最懂得運用細節?

    潘石屹:細節能反映出人的功力。我見過很多優秀的建築設計師,見過很多很好的房子,有很多設計讓人感動。比如貝聿銘的作品,我曾見過放在羅浮宮裏面的一件他的作品,每次看感覺都不會一樣。我還見過日本的一座房子,設計處處都體現人性化和以人為本的精緻。

    新週刊:您是把細節放在第一位的建築商嗎?

    潘石屹:我覺得不能夠這麼説,細節的確重要,但對我來説,比細節更重要的是需要關注社會的變化以及人們生存方式的變化,這樣我們蓋房子才能做到心中有數,能夠適應人們的需要。如果只注重細節,忘了大家的需求,那什麼用也沒有。

    談到細節可能我們還應該防止另外一個傾向,就是追求所謂的“華貴”,中國人從來沒遇到過現在這樣的好時代,追求精緻是當然的,但當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時,人們很容易追求奢靡的東西,以蓋房子來説,有人説要用最好的材料,最“豪華”的設計,還有人在房子外面貼上金子,等等,極盡奢華之能事。其實堆砌財富不是細節,更不是精緻。細節應該體現品味,應該流露于不經意之處。細節應該讓人感動,而不是擺闊顯富,這樣的東西多了,影響人們的心態,這是不健康的。還是説房子,中國很多古人的治家格言中都教育子女不要住奢華之屋,這非常有道理。我們現在造房子應該注意恰到好處,不要造成浪費,注意節約資源等等,但有些人不理解。我曾遇到過這麼一件事,我們有一處房子,地面鋪的是北京郊外産的青石板,非常自然和雅致,但有一住戶問我,鋪這樣的石頭難道不寒磣嗎?人家香港的豪宅如何如何。但同樣的房子,卻讓很多住戶感動,可見大家對什麼是美的東西感覺是有差異的。

    Swatch挂在手腕上的精緻

    作者:鄧芳

    在Swatch最近的宣傳冊封面上,一個女模特的手優美地舉在胸前,她沒有戴表。但是,她的手腕上確確實實有一塊表,是畫上去的。我們小時候也常常這麼畫,渴望擁有大人才有的昂貴的時間機器。而且,我們不斷地塗改,在每一個小地方動腦筋,總想比其他小朋友的更漂亮。同樣,Swatch的目標就是在手錶的每一個細微處展現自己的精緻、時尚、藝術、人性。

    隨著季節,Swatch不斷地變化著主題。針盤、時針、分針、錶帶、扣環……無一不是Swatch的創意源泉。它力圖在手錶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每一個意念都得到最完美的闡釋。Swatch尤其受到年輕人的擁護,其每一款圖像、色彩,在每一個細微處,都暗含年輕與個性的密碼,或許這就是它風靡的原因。

    就此,《新週刊》採訪了一位知名的平面設計師蘇航,他的申奧海報設計被入選並廣為張貼,我們就請他談一談對Swatch設計細節的一些看法。

    新週刊:您戴過Swatch的表嗎?對Swatch的總體印象如何?

    蘇航:沒有,因為我覺得它太流行,我從不戴任何名牌手錶。但我認為它很牛逼。這是我對我喜歡的東西的誇獎。

    新週刊:您認為Swatch和其他同類手錶的最大不同是什麼?

    蘇航:不同在於,你永遠也猜不透它的下一款會是什麼樣子,它的變化太多端,任何其他一個表的品牌也追不上。

    新週刊:從專業設計師眼光來看,Swatch是否是注重設計細節的?

    蘇航:可以看得出來,它很重視細節。別的牌子可能會在造型、顏色、材料等方面考慮,但它絕不僅僅在於此。它還會考慮人的體溫變化對材料的影響、文字排版是否夠簡練;它配衣服時的大小、季節;還有是否舒適。

    其實,它的平面廣告就已經相當注重細節了。我見過一則它的超薄系列的廣告。説一隻蚊子伏在戴在手腕上的錶帶上,表薄得蚊子隔著錶帶還可吸血,給我感觸很深!

    新週刊:您比較喜歡Swatch的哪個系列?

    蘇航:我的一個女朋友曾戴過一塊Swat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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