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珍珠與南京大學  

    提起武松、林沖、宋江、孫二娘……恐怕連小學生都知道這是我國古典文學名著《水滸傳》裏的“梁山好漢”。迄今為止,“梁山好漢”的故事早已遠播海外,有了多種外文譯本。但翻譯得最準確、最精彩也是最有影響的,還當數它在西方出版的第一個英譯本———《四海之內皆兄弟》。這個英譯本便出自曾在南京工作生活過的著名美國作家賽珍珠的筆下。

    賽珍珠的經歷頗不尋常。她出生於美國弗吉尼亞州,3個月時即被身為傳教士的雙親帶到中國,在雙語環境中長大。1919年下半年,她隨丈夫卜凱來到南京,受聘于南京大學的前身———金陵大學,並住進了校內一幢單門獨院的小二樓,一直到三十年代離開中國。

    任教期間,翻譯工作是賽珍珠教學之外的一項“副業”。她之所以選定《水滸傳》來翻譯,既有藝術上的考慮,也有“政治上”的因素。精通漢語的賽珍珠對《水滸傳》的口語化文字風格很是讚賞,而小説的政治內容對她的吸引力更大。她十分清楚,“中國歷史上的起義人士不管屬於哪一種人,也不論他們持有什麼信仰,無一不喜歡《水滸傳》,毛澤東就是其中之一。”在她眼裏,這部小説的主要矛盾是“老百姓和腐敗的官府之間的鬥爭”。梁山一百單八將類似于英國中世紀追隨羅賓漢的綠林英豪,他們並非存心造反,只是受環境逼迫,萬般無奈之下才揭竿而起,他們所反抗的是邪惡的勢力和無道的社會。

    她著手翻譯《水滸傳》時是在二十年代中後期。當時南京出售的《水滸傳》有好幾個版本,有的只有七十回,有的長達一百二十回。賽珍珠選擇了七十回本的《水滸傳》,因為她覺得這一版本最好,自始至終貫穿著與官府反抗到底的思想,而較長的版本結尾大多是好漢們被朝廷招安。在耗時5年之後,她終於將《水滸傳》譯成了一千多頁的英文。但書名的翻譯讓她頗費腦筋。她先後試用過《俠盜》、《義俠》等書名,但自己都不滿意。直到出版前不久,她突發靈感,想到了《論語》中的一句名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於是在紐約莊臺公司1933年出版這本上、下兩卷的譯著時即以“AILMENAREBROTHERS”為名。這是《水滸傳》的第一個英文全譯本,在美國很是暢銷,從中國殺將過去的這批“梁山好漢”,一下子就“躥”上了美國權威的“每月圖書俱樂部”的排行榜。

    《水滸傳》在西方的流行讓人們對中國小説刮目相看,而誕生於賽珍珠筆下的1938年度諾貝爾文學獎更讓世界對這位女士刮目相看。

    當年,中國題材的《大地三部曲》、《異邦客》和《東風西風》,因為“對中國農民生活進行了史詩般的描述”,“為中國題材小説作出了開拓性貢獻”榮獲了諾貝爾文學獎。而這些獲獎作品大都是賽珍珠在金陵大學一邊教書、一邊創作寫成的。

    賽珍珠開始寫作生涯時,適逢一場不同尋常的世界性文化風潮。她讀過陳獨秀、胡適等人在《新青年》上發表的文章。對於中國的新文化運動,她認為這是“現代中國的一股新生力量”,將會釋放出“被壓抑了許多世紀的能量”。她諳熟漢語,對中國古典文學所知甚多,又和新文化運動中的人物接觸頻繁,這都有利於她對周圍掀起的風暴作出判斷。1923年賽珍珠寫出了處女作《也在中國》,此後便屢屢有作品發表。1928年夏,當她回到戰亂過後南京的家園時,驚喜地從一個木箱中找到了劫後余生的《凱麗的傳記》,這是她在母親去世後為其寫的一部書稿。後來這部手稿排成鉛字時書名便改成了《異邦客》。賽珍珠繼續創作,不久給美國的一位朋友寄去了一篇曾經在雜誌上發表的小説《一位中國女子説》,同時還附上了未曾發表的續篇,建議將兩者合成一部長篇,書名定為《天國之風》。這位朋友接到《天國之風》的書稿後,分別寄給了20多個出版社,紐約的莊臺公司總裁沃爾什慧眼識珠,很快便決定出版賽珍珠的《天國之風》,只是將書名定為《東風西風》。不久,賽珍珠的新作《王龍》又從南京金陵大學寄到了紐約莊臺公司,沃爾什又熱情地答應出版,只是覺得《王龍》之名很難為人接受,建議改用“大地”之類的名字。1931年春,裝幀精美的《大地》出版,好評如潮,銷量飆升,《大地》一下子成了1931年和1932年全美最暢銷的書。

    歲月悠悠,在越來越多的中國小説日益被西方人所了解、所熱愛的今天,我們不能不感謝這位率先讓世界感受到中國古典小説巨大魅力的美國作家。

    《人民日報海外版》 (2002年04月08日第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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