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紋身在日本一直被視為禁忌，人們對紋身者嗤之以鼻，紋身者儼然過街老鼠。然而，近幾年，隨著西方紋身的大行其道，日本社會也受到紋身潮流的衝擊，人們漸漸默認紋身，而紋身者也可以堂而皇之露面了。

    　 美國紋身人在日本

    　 26歲的約翰是美國人，在日本教英語。他身材魁梧，看上去就像美國的大學生運動員。

    　 可是，約翰在日本卻無法涉足健身俱樂部，因為那兒挂著醒目的牌子，禁止他這樣的人進入；約翰酷愛洗日本的傳統溫泉浴，但他知道會有人將他攆出來；約翰還不得不宛拒擔任學校籃球隊教練的邀請，卻無法説出真正的理由；在課堂上他也不得不格外小心，在往黑板上寫字時，千萬別把手臂露得太多。

    　 原來，約翰是位紋身者，而且是大面積級別。幾乎蓋滿了上身的圖案從背部開始，延伸到肩部，再一直延伸到雙臂。圖案像壁畫似的豐富多彩，有武士、蛇、怪獸，還有一條張牙舞爪的龍———約翰很久以前因為沉迷于對東方文化的崇拜，忍受了長達43個小時的電針刺激。

    　 其實，約翰只不過是近幾年西方盛行的紋身潮中的一個。紋身早就匯入了大多數西方國家的文化主流，現在，西方紋身者又在時興將漢字和假名刻在身上。

    　 日本人嗤之以鼻

    　 然而，紋身在日本卻一直遭禁忌。儘管近年來，日本青年中已經出現了異類，但他們仍不敢毫不顧忌地裸露與展示身上的圖案。

    　 約翰説：“在美國，人們給紋身者最差的評論是‘紋身痛嗎？’而在日本，人們見了你就轉身離開，像在躲避瘟疫。”

    　 實際上，日本曾一度接受紋身，但不久又宣佈其非法。後來，它們被專門用在被流放的罪犯身上，成為恥辱的標記。再後來，它們又成為幫派的標誌、情人之間海誓山盟的秘密見證、凡人想受佛教庇護的護身符，等等。

    　 然而，日本的紋身發展到今天，卻與一個令日本人毛骨悚然的字“Yakuza”（雅庫扎，意為黑幫分子）聯繫在一起。只要一提“Yakuza”，喧鬧的酒吧立即悄無聲息，空氣頓時就緊張起來。

    　 雅庫紮在日本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黑幫。為了顯示忠誠，黑幫成員們在身上紋上富有傳統意味的圖案，這些圖案都是用雕刻工具而不是紋身針來完成。儘管如此，他們的所作所為仍遭致世人唾棄，被排斥在主流社會之外。

    　 紋身者的親身經歷

    　 在日本，你如果到游泳池、健身俱樂部或者汽車旅館那裏轉轉，總能看見門口挂著一塊警示牌，用日文和英文同時寫著：“紋身者不得入內”。而且人人皆知，如果身上有明顯的紋身圖案，你的就業、應聘都會受阻。

    　 滿身花紋的約翰的確有些後悔：“它直接影響了我在日本的生活，其程度遠遠超出了我原來的想像。”他説，“我在這裡有很多事想做，諸如游泳、打籃球等等，可是我無法參加；我想溶入日本民眾之中，但卻根本不可能，因為你根本不可能露出紋身圖案去參加活動。”

    　 37歲的加拿大人魯迪阿爾亞那基，一直在大坂和蒙特利爾之間穿梭。一天，他突然心血來潮，決定將日本的假名TOMO（朋友）刺在左肩上。

    　 去年，魯迪回到日本，申請加入一個健身俱樂部。想不到有人問他是否紋過身，他老實地回答是的，接下來是一陣尷尬的沉默。他撩起衣服，給這位健身俱樂部接待小姐看那一塊猶如一便士大小的紋身圖案。

    　 3天過後，這傢俱樂部的老闆打電話給魯迪稱，他必須簽訂一份合約，保證將那塊紋身掩蓋起來，否則，將被禁止走入俱樂部。去參加活動時，他就在紋身圖案上貼上一塊橡皮膏。

    　 一段時間裏，魯迪總是貼著橡皮膏走來走去。接著，他決定試試游泳，以公開亮出他的“朋友”圖案。誰知，並沒有人顯得很在乎。事實上，日本玩“酷”的一代，已經開始對染黑的皮膚感到快意了。

    　 紋身會在日本流行？

    　 有人預測，再過10年，紋身在日本會變成普通事兒。在大坂居住的美國人，會露出多姿多彩的手臂，展示一下美麗的紋身。

    　 “我很在意人們的想法，”一位30歲的咖啡店職員馬尤庫威廉姆斯説，她那骨瘦如柴的手臂上刺著蝴蝶和其他東西。她的英國丈夫馬克今年34歲，是位音樂家，偶爾也客串一下小學教師。他的手臂也染得濃濃的，背部還有剛染上去的大象。他的兩個孩子手臂上都紋有圖案，而且滿不在乎地跑來跑去。

    　 現在日本紋身者的人數仍無法統計，他們還是用衣服掩蓋著。一位名叫見次西戶的批發商説，他曾夢想成為一名警官，經過3年的努力，他終於通過了嚴格的筆試，他身材魁梧，肌肉健壯，是個棒小夥，因為他擔心考官會發現他肱二頭肌上“生或死”的小字紋身圖案以及背上的一條龍，他貼上橡皮膏並對考官説自己受傷了。西戶最終沒有被挑選當上警官。

    　 “在日本，人們都説紋身的人不愛自己的家庭，因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容不得隨意毀壞的，”西戶搖搖頭補充道：“我知道我是愛父母的，與常人無異。”

    《青年參考》2002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