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是兄弟，美國是外人

     記者在與南韓朋友接觸時，經常談到的一個話題就是南韓在美朝間的尷尬處境。許多南韓人這樣向我們解釋：“雖然美國是南韓的盟國，但朝鮮卻是我們的同胞，對於深受儒家傳統影響的南韓人來説，不管朝鮮半島局勢怎樣，朝鮮人民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話外之意就是説，美國人再怎麼幫忙，也還是“外人”。

     朝鮮半島歷史上就是單一民族國家。韓朝同屬一個民族，同種同根，血濃于水，這是任何外在因素都難以改變的。而且，雙方都有親戚在對方國家，雖然幾十年不能相見，但總有一份牽掛和惦念。朝鮮戰爭後劃定的軍事分界線把半島分成了朝鮮和南韓兩個國家。重兵對峙的“三八線”，把成千上萬個家庭分隔兩地。據有關方面統計，65歲以上的離散人員約有48萬人，如果加上第二代、第三代家庭成員，這個數字將上升到750萬人。隨著南北關係的緩和，離散家庭會面計劃已經執行了7次，每次百餘家庭相聚，那種見面時喜悅與痛苦交織的場面，真讓人心酸，許多南韓人在電視上看到這種場面，都會泣不成聲。

    留金正日髮型，看拉拉隊美女

    朝鮮半島南北長期隔絕，互不了解和互不信任的情況普遍存在。2000年南北首腦會晤之後，南北關係大為緩和，對朝鮮産生好感的南韓人越來越多。

    稍微深究就會發現，南韓社會各階層、各年齡段對朝鮮的看法存在差異。年紀大一些的人對朝鮮的感情比較複雜，這來自於他們的親身體驗，而青少年的好感更多是來自於媒體的宣傳。

    2000年6月，時任南韓總統的金大中訪問平壤，與朝鮮領導人金正日舉行峰會，成為當時南韓社會關注的中心。在南北首腦會晤期間，金正日在南韓電視和報紙上的曝光率空前提升，一度被神秘化的朝鮮領導人表現出相當的親和力，改變了不少南韓青少年的看法。一些南韓青年認為金正日“頗具個性魅力”，不少人還留起了金式髮型。

     2002年9月，亞運會在南韓釜山舉行，朝鮮精心組織派出主要由女演員和女大學生組成的大型拉拉隊，她們以出眾的外表、華麗的服裝、獨特又一絲不茍的助威方式征服了許多南韓人，特別是青少年的心。“南男北女”這句話説的就是朝鮮的女孩特別漂亮。那一段時間，朝鮮拉拉隊成了南韓人茶余飯後的主要話題，她們居住的“萬景峰”號客貨輪也成了熱門的觀光景點。釜山人口不多，亞運會賽場售票不太理想，但自從朝鮮拉拉隊出現後，只要有朝鮮隊比賽的場次，觀眾明顯增加。釜山43歲的金名起説：“那些女拉拉隊員長得漂亮，穿得華麗，為了能近距離看到她們，我還特地準備了望遠鏡。”

    軍事訓練多以朝鮮為假想敵

    雖然南韓人對北方有同胞情結，但南北分界線仍然是世界上陳兵最多、最危險的邊界，到過板門店的人，無不感受到那裏緊張凝重的對峙氣氛。這種同胞加敵人的矛盾心理在南韓很容易體會到。

    南韓軍隊一直視朝鮮為主要敵人，朝鮮是韓美各類軍事訓練的假想敵。南韓國防白皮書也以朝鮮為“主敵”。2000年南北首腦會晤後，朝鮮一再要求南韓放棄“主敵”概念。南韓國防部隨後兩年沒有發表國防白皮書。但今年在朝鮮核問題的陰影下，南韓國防部重新拾起“主敵”概念，不過説法上稍有調整，改叫“核心敵人”，但對峙的實質並未改變。

    南韓的網路和通訊業非常發達，但根據南韓法律，南韓人跟朝鮮人寫信、通電話、發傳真或是在網上接觸都必須事先得到批准。不僅與朝鮮聯繫要受到限制，在政治上支援朝鮮也會惹火上身。20世紀80年代，南韓社團“韓總聯”（南韓大學生總學生會聯盟）因與朝鮮有交往而被定為通敵團體，其負責人被通緝。最近有人提出解除通緝，被法務部拒絕。一些民間團體也通過各種形式，抗議電視臺有關西海交戰、朝鮮核問題的報道“立場有問題”，親朝鮮色彩過濃。

    在過去幾十年裏，南北雙方曾簽署了多個和解合作協議，但一次次的協議總跟著一次次的危機。這些跡象無一不在提醒人們，南北建立起信任還需時日。

    最想去北邊看看

    有一次，記者在與一位南韓官員交談時，問起他最想去哪兒旅遊，他的回答非常乾脆：“最想去北邊看看”。因為南韓人除了朝鮮以外，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隨便去。朝鮮在多數南韓人心目中仍然是個神秘的地方，人們對朝鮮的印象主要來自西方的宣傳，南韓人非常希望能到朝鮮旅遊觀光，實地了解北方同胞的社會文化生活情況。

    但是，兩國尚不能自由互訪，離散家庭會面也需經多道程式，反覆核實才能成行。據統計，1998—2002年的四年間，南韓人訪問朝鮮為3.7萬人次，約2000個南北離散家庭實現會面。上述數字縱向看有較大增加，但橫向看，卻有些微不足道———每年訪問中國的南韓人就已經超過200萬人次。南韓去朝鮮訪問的多是根據雙方協議參加雙方會談及相關項目商談的人員。根據南北協商同意建立的金剛山觀光項目，從1998年11月18日正式啟動，已吸引了50多萬南韓人前往觀光遊覽，但金剛山只是個封閉景點，即使在那裏，南北人員也不能自由接觸。

    鄭周永趕著500頭牛進朝鮮的事被傳為佳話

    由於西方制裁和自然災害等原因，朝鮮這些年經濟面臨相當大的困難。大多數南韓人都願意對朝鮮予以幫助。當年，韓現代集團創始人鄭周永趕著500多頭牛，攜帶大批物資進入朝鮮的舉動曾轟動一時。隨著南北關係緩和，南韓對朝鮮的援助逐步增多。金大中執政時期，南韓政府向朝鮮提供人道主義援助共計4.628億美元，其中政府2.7208億，私人捐助1.9072億美元。1998年前，對朝援助主要是緊急食品援助，1999年起，更多的是提供化肥、種子和農藥等，著眼于提高朝農業産量。不過，在朝鮮核問題的陰影之下，南韓對朝援助日益受到多方牽制。

    南韓和朝鮮在“三八線”兩側非軍事區都設有統一展望臺，遊客可以在這裡眺望對方。儘管南北鐵路已經連接，公路也已修通，但尚未正式運作。但運動場上雙方在一面旗幟下入場，為對方運動員加油的場面不時提醒人們，半島南北是一家。相信南韓青少年對朝鮮的好感終有一天會使南北共同和平繁榮成為現實。(沈林)

    環球時報200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