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獄的犯人同親人相擁而泣。（美聯社圖片）

    薩達姆簽發驚人命令

    10月20日上午，伊拉克國家電視臺反覆預告，將有重要消息播報；新聞部新聞中心也通知在伊的外國通訊社，請他們注意重要消息，但拒絕透露詳情。果然，中午，伊拉克新聞部長薩哈夫通過電視宣佈，根據薩達姆總統的指示，從即日起，伊拉克實行大赦，給予“監獄中所有的服刑犯人、逃犯、在押人員和政治犯完整、全面和最終的特赦”，以慶祝他的連任。這條由薩達姆親手簽發的命令説，除了美國和以色列間諜之外，所有的服刑人員都立即獲釋；但殺人犯只有在“獲得受害人的家族寬恕，或向政府或人民還債後”才能獲釋。為減輕被赦免的犯人的負擔，薩達姆允諾政府將給欠債的人一個月的寬限，以使他們“湊錢抵罪”。

    “薩達姆的陽光照亮了漆黑的監獄”

    10月20日，巴格達最大的監獄艾布噶裏布被人流和車輛圍得水泄不通。成千上萬名犯人的親屬在高墻外翹首等待著與親人團聚。被赦免的犯人幾個鐘頭之前就在監獄門口等待，唱歌跳舞的聲音此起彼伏，監房窗口也隨處可見犯人在向外揮手或揮動白色手帕。有些犯人家屬迫不及待地爬上監獄圍墻，被警察強行阻攔。見到這陣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發生監獄暴動了呢。

    監獄的大鐵門終於向心急如焚的人們打開了。人群一擁而入，監獄保安不得不推搡著焦急的人們，以防局面失控。剛剛獲釋的犯人奔出監獄大門，兩手拎著在獄中使用的私人物品，有的甚至還抱著電視機。更多的人把全部家當裝進一個碩大的口袋裏，一邊扛在肩上向外走，一邊尋找親人。他們的家人哭泣著，尖叫著，蜂擁向前，許多人被擠傷。沒有親屬前來迎接的犯人只有徒步返回市區。

    因為偷竊而被判入獄10年的哈桑重獲自由後十分激動，他説：“今天我將開始新的生活，我今後要努力，不再進監獄。”一些犯人拎著大口袋，一個勁兒地高喊：“我們要為保護薩達姆獻出鮮血和靈魂！”21日，伊拉克報紙連篇累牘地讚揚薩達姆的“偉大決定”。復興黨機關報《革命報》在《薩達姆的陽光照亮了漆黑的監獄》的大標題下詳細報道了大赦過程並配發大量圖片，《巴比倫》報則稱“這是對所有敵人強有力的回擊”。

    大赦令宣佈後，伊拉克內政部長艾哈邁德親自陪同新聞記者來到行動最快的巴格達拘留所，監督大赦的執行過程。此後，艾哈邁德還一口氣查看了巴格達好幾處監獄和拘留所的釋放現場。在邁桑和安巴爾等省，復興黨負責人和省長都親自前往各監獄與家屬一道迎接犯人出獄，場面熱鬧非凡。

    薩達姆的舉動令伊拉克全國上下一片歡騰。伊拉克官方電視臺先是反覆播出伊拉克人慶祝薩達姆連任時的情景，緊接著是犯人和家屬們痛哭流涕相見，而後又歡呼雀躍的慶祝場面。許多家屬手舉薩達姆的畫像遊行，一些犯人出獄後第一件事就是跪在薩達姆畫像前謝恩。在巴格達一處監獄門口，一條標語十分醒目：“沒有陽光就沒有生命，沒有薩達姆就沒有我們的新生活。”據報道，到21日，伊拉克全國所有的監獄已經全部人去樓空。22日，薩達姆總統辦公廳主任艾哈邁德自豪地宣佈，伊拉克已經成為世界上惟一沒有犯人的國家。

    外國犯人也放了

    薩達姆大赦囚犯的消息不僅令伊拉克人歡喜，也給關押在伊拉克的外國囚犯帶來了好處。據約旦駐伊拉克大使法赫裏透露，在伊拉克監獄服刑的80名約旦犯人已經被釋放，其中一部分人已經返回約旦。這些約旦犯人中有55人已經在艾布噶裏布監獄服刑數年，其他人正在審訊之中。也許是作為回報，約旦政府于近日遣返了幾百名在約旦的伊拉克非法定居者。

    但是，薩達姆大赦令中沒有提到伊拉克關押的1991年海灣戰爭中的科威特俘虜問題。科威特譴責薩達姆仍然關押著600多名海灣戰爭期間被捕的科威特和其他國家的俘虜。此外，大赦國際雖然對大赦表示歡迎，但希望伊拉克提供犯人名單。許多國際人道主義組織也紛紛質疑伊拉克突如其來的大赦，但葉門等中東國家媒體則讚揚薩達姆的驚人之舉。

    伊拉克治安沒受影響

    據10月22日倫敦出版的《中東報》報道，此次被釋放的伊拉克犯人共有10萬—15萬人，但伊拉克官方沒有公佈具體釋放的人數，只是稱首都巴格達的4座監獄和兩個看守所以及全國15座省監獄都已“人去樓空”。不管怎麼説，這麼大規模和大範圍的大赦是薩達姆執政23年來的頭一次。記者在巴格達常駐，感覺伊拉克社會比較穩定，很少聽説有打架鬥毆和行兇殺人這類事情。巴格達刑事案件發案率很低，幾乎沒有發生過搶劫銀行、金店等惡性案件。伊拉克人説這主要應該歸功於政府的嚴密控制。

    但是，這麼多犯人一夜之間重返社會是否會影響社會穩定呢？內政部長艾哈邁德説，大赦將給犯人改過自新的機會，而且犯人家庭和整個社會能夠擔負起改造犯人的重擔。也許是為了安全起見，伊拉克總統辦公廳主任艾哈邁德22日晚上突然宣佈，從23日起，禁止任何人在慶祝活動中鳴槍。此前，伊拉克百姓在足球賽獲勝和薩達姆當選這類大事後都會興奮地走上街頭開槍慶祝。明眼人不難看出，伊拉克在用大赦犯人贏得國內老百姓支援的同時，也在悄悄地加強管理。

    美國不屑一顧，反對派有喜有憂

    薩達姆沒忘了在大赦令中感召流亡海外的伊拉克反對派。伊拉克外交部高級官員塔利布杜萊米20日晚宣佈，外交部已要求駐外使領館採取必要措施“推動那些願意回國的伊拉克人返回”。有美國媒體猜測，薩達姆此舉也許是為了回應美國要斥資9200萬美元訓練伊反對派推翻薩達姆的決定，並警告伊反對派小心。美國國務卿鮑威爾得知伊拉克大赦消息後表示，此次大赦只是薩達姆玩的政治伎倆罷了。他抨擊説：“這是薩達姆籠絡人心的典型手段。薩達姆這麼做是為了掩飾自己殘酷獨裁者的真實面目，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伊拉克反對派也對大赦表示懷疑。他們指出，薩達姆曾經聲稱會赦免回國的叛逃者，但是並未遵守諾言。薩達姆的表親馬吉德從1995年開始流亡海外。他説：“我懷疑這項特赦的可靠性。誰敢保證回到伊拉克的人不會被幹掉？”總部位於倫敦的伊拉克共産黨代表沙赫阿爾久梅利在接受美聯社電話採訪時説，他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該黨幾百名被關押在伊拉克的成員被釋放的消息。他説，很多被薩達姆關押的反對派根本就不在監獄裏，他們被秘密關押在另一些鮮為人知或人們壓根兒就想不到的地方，比如伊拉克奧委會總部和薩達姆的諸多“行宮”。

    但似乎也有人為此動心。1997年開始流亡倫敦的伊拉克前情報局長撒馬拉尼准將就指出：“我認為這是朝正確方向邁出的一步。”

    《環球時報》 2002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