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勃羅特尼在與觀眾做遊戲。

     他身高2.39米，是世界上最高的人。以前曾在蘇聯最著名的一支籃球隊打中鋒，蘇聯解體後，籃球隊破産了，他也從此失去了工作，生活沒有了保障。目前，他只能靠在一家馬戲團表演節目來艱難度日。

    每場表演15分鐘

    在哥倫比亞麥德林市機場附近，有一頂臨時搭建起的大帳篷，裏面住著一個馬戲團。這裡沒有長鬍鬚的女士或侏儒，也沒有聯體幼兒，更沒有三條腿的人或者吞刀表演，他們吸引觀眾的惟一法寶就是一位名叫尼科萊的巨人，也正是靠他，馬戲團在南美各地巡迴演出，勉強度日。

    “女士們，先生們！現在有請從俄羅斯遠道而來的、世界上最高的、身高2.39米的尼科萊先生！”每次表演前，穿著無尾晚禮服的馬戲團主持人都會驕傲地大聲重復著這句話。

    而每一次，尼科萊都會在舞臺上面對幾乎空蕩蕩的觀眾席表演15分鐘。他會偷偷出現在某位年輕的女觀眾後面，嚇得她發出尖叫。隨後又會輕拍一個矮小男人的頭部，用低沉的聲音輕輕發出“哦，哦”的怪聲。運氣好的話，觀眾會為尼科萊的表演捧腹大笑，並跑過來搶著和他合影，而在一般情況下，那些被“戲弄”的觀眾都很討厭他這個怪人接近自己，毫不客氣地推搡他，拽他的衣服，甚至破口大罵。

    當然，尼科萊並不是一直過著這種生活。他的真名叫維科特扎勃羅特尼。他也不是俄羅斯人，而是烏克蘭人。憑藉得天獨厚的身高，他曾經在蘇聯最好的籃球隊打中鋒。那個時候，他過的可是好日子，房子、汽車等等都是一流的，全由國家提供，走到哪都有熱情的球迷前呼後擁，感覺到的都是自豪。

    然而，這已是10多年前的事了。自從蘇聯解體後，扎勃羅特尼的生活狀況一落千丈。他所在的籃球隊破産了，自己也上了年紀，扎勃羅特尼只能靠一些體育狂熱者的救濟生活。

    “我找到這份工作純屬偶然。去年的某一天，電話響了，一名厄瓜多人給我打來電話説：‘來厄瓜多吧，我們為你找了一份工作，’”最近在麥德林接受採訪時，33歲的扎勃羅特尼吐露了自己加入馬戲團的經過。“我的妻子對我説，‘你為什麼非得走呢？’”他語調緩慢，苦笑著説道，“生活所迫，這也是我為什麼落魄到馬戲團的原因。”

    馬戲團裏的頂梁柱

    現在扎勃羅特尼每月有2500美元的固定工資，作為代價，他改名為尼科萊，並自稱是俄羅斯人。“我已習慣了這種馬戲團的工作，”扎勃羅特尼平靜地説，“人們大笑著，而且只要是健康的笑，我就感到很滿足。然而，總有那麼一些人，像一群酒鬼一樣對著你狂喊亂叫。我不喜歡這樣。有時候，他們甚至抓住我的肩膀，或者對我做其他一些小動作。”

    馬戲團專門為他製作了演出服，大多數都是一些超長的連衣褲，從白色的夾克一直到褲腳，都繡著他的名字———“尼科萊”。他平日（週一到週五）表演兩場，週六和週日加演一場。馬戲團的帳篷離機場太近了，扎勃羅特尼的表演常常被頭上不時飛過的飛機的轟鳴聲淹沒。

    扎勃羅特尼無疑是馬戲團中的頂梁柱，除去他之後，馬戲團的拿手節目無非是馴狗表演、一個豐滿的女人轉動幾十個呼啦圈之類的東西了。所以他在帳篷中享受著名人的待遇：有助手及為他用防水布在帳篷後面搭建的個人“單間”。安全保護措施也很嚴密：四個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手持步槍，手牽軍犬在表演場地周圍巡邏，以防麥德林市那些聲名狼藉的不法之徒的暴力襲擊。

    8個月下來，扎勃羅特尼熟悉了自己的工作。他將自己比作一位努力贏得觀眾笑聲的喜劇演員，而且他也喜歡上了上場表演的溫馨時刻。“剛開始的時候，一站到舞臺上我就緊張。以前打籃球時，只要一上場你就忘記了觀眾，一心想的就是打球，”他説，“但是，在這裡就不同了，你得和觀眾聯繫和交流，比如和某位觀眾摔跤，向觀眾使眼色等。”現在，扎勃羅特尼已經有了自己的拿手節目，抱著觀眾中勇敢的小孩扣籃，讓他們體驗強力中鋒的感覺，每當扎勃羅特尼伸出雙手，孩子們就會爭先恐後地跑過來。

    表演結束後，扎勃羅特尼都要留下來，友好地擺好姿勢和觀眾照相。最願意與他合影的還是那些小孩子，每次都是馬戲團裏穿得像小丑一樣的攝影師一邊在他身後做出各種鬼臉，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一邊為他們照相。現在，和扎勃羅特尼照相已經成了馬戲團吸引觀眾的一個賣點。

    “你這麼高怎麼做愛呀”

    雖然扎勃羅特尼是團裏的頂梁柱，享受的是名人待遇，但是他的生活很孤獨。走鋼絲的人、馴獸師以及雜技演員都不和他説話，相反，還常常取笑他。“有時我們和他開玩笑，常常會説一些類似‘你這麼高怎麼做愛呀’之類的話，這時他會一走了之，”馬戲團的雜技演員安東尼奧達扎説。

    其他人的收入只有扎勃羅特尼的1／4，在他們眼中，扎勃羅特尼是個怪人，和自己幾乎沒有任何共同之處。“我們其他人就像是一家人，一起訓練，一起消磨時光。而尼科萊不需要訓練，他只是站在那裏就行了”，達扎説。他們甚至提出，吉尼斯世界紀錄並沒有承認扎勃羅特尼是世界上最高的人，這個頭銜屬於突尼西亞的拉德霍娃內卡爾比布（儘管他的身高比扎勃羅特尼矮2.5釐米）。

    表演一結束就回家

    巨型的身材不僅使扎勃羅特尼在馬戲團裏身單影孤，而且到了外邊也會給他惹來不少麻煩。

    表演結束後，扎勃羅特尼通常回家。有一次，走鋼絲的演員在麥德林市最火爆的俱樂部定了張桌子，來慶祝自己的生日。他特別希望尼科萊能夠到場，扎勃羅特尼盛情難卻，勉強同意了。

    扎勃羅特尼開車來到俱樂部，馴獸師、呼啦圈女人、走鋼絲的演員和一些丑角早已在外面等著。門口的保鏢驚愕地看著他這個“龐然大物”連門票都忘了收。俱樂部內，和著激烈的音樂聲，半裸的女人在舞臺上瘋狂地跳著舞。當這位烏克蘭巨人走向自己的桌子時，他的頭高出瘋狂扭動的人群許多。

    主持人把音量調低，宣佈這位巨人的到來，於是，幾百雙眼睛都注視著他。面對大家的注視，扎勃羅特尼感到有點害羞，他把身體蜷曲進了一張小塑膠椅子中，膝蓋幾乎觸到了下巴。其他人都在跳舞，但是他卻一直沒有起身，甚至連洗手間都沒去一次。到淩晨4時，大多數人都喝醉了，俱樂部也關門了。而這時一些據説是毒販的人開始向扎勃羅特尼挑釁。

    當他從俱樂部出去時，一個女人尖叫一聲“那是什麼怪物？”其他人壞笑起來。隨後一個男人走過來，用手戳了一下扎勃羅特尼的後背，問他有多高，扎勃羅特尼沒做聲。走進停車場，一個長得挺壯的男人又充滿敵意地走過來，對扎勃羅特尼冷嘲熱諷，嘴裏還大聲罵著髒話。“想打架嗎？嘿！説你呢！是不是想和我過兩招？”那人衝他嚷著。

    看了看四週齜牙咧嘴的地痞，這位烏克蘭巨人什麼也沒説，鑽進汽車走了。

    《環球時報》2002年10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