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度逃過中情局的導彈暗算

    今年2月初的某一天，中情局的一架“捕食者”無人駕駛武裝偵察機在喀布爾西南部扎瓦基裏的山腳邊鎖定了一小群神秘男人。當中的三個人分外扎眼——身材高大清瘦、一身白袍的男子後來被中情局認定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拉登；體型較胖、滿臉大鬍子的那位被判定為拉登的副手扎瓦希裏；還有一個——戴眼鏡，絡腮鬍，裹著黑頭巾的便是中情局的老熟人——阿富汗前總理希克馬蒂亞爾了。機不可失！中情局特工一邊向“捕食者”發出攻擊的遙控指令，一邊立即與美軍特種部隊取得聯繫，請求立即派直升機飛赴扎瓦基裏地區。“捕食者”上的一枚“地獄火”反坦克導彈呼嘯著撲向那群神秘的男子，把他們炸了個措手不及！這兩擊的效果如何？布希政府的官員告訴記者，那群人非死即傷，可三個最重要的目標卻毫發未損！此時，已經沒有任何武裝的“捕食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溜走了，等美國特種兵趕到的時候，現場除了幾灘血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現。三個月後，也就是5月的一天，一架攜有兩枚“地獄火”反坦克導彈的“捕食者”無人駕駛偵察機又發現了一群男子，其中就有希克馬蒂亞爾，這次兩枚導彈同時撲向人群，當即炸死炸傷不少人，然而，希克馬蒂亞爾奇跡般地再度逃過了中情局的獵殺行動。

    如果説這兩次獵殺行動有何不同的話，那麼最大的區別在於所在獵殺的目標：頭一次所要獵殺的是美國欲除之而後快的拉登，第二次攻擊的卻是美國人不太熟悉的希克馬蒂亞爾——一個既不屬於“基地”組織，也不算是“塔利班”的人！

    可能是嫌偷偷摸摸的空中無人駕駛偵察機獵殺行動不過癮，駐阿英軍乾脆開始執行代號為“禿鷹行動”的軍事圍剿。這次行動英軍投入了至少700名特種士兵，目標還是希克馬蒂亞爾。這次行動是美英在阿富汗第一次公開針對非塔利班和“基地”組織人員的軍事行動。

    許多人可能不太明白：美英何苦為一個既不屬於“基地”，又不算是“塔利班”的人興師動眾呢？

    ■中情局一手養大的“狼”

    讓人們更不明白的是，這個名叫希克馬蒂亞爾的人還是中情局一手“養大”的！

    希克馬蒂亞爾，1940年出生在阿富汗北部巴格蘭省一個名門望族的普什圖人家中。他28歲進入喀布爾大學擔任機械技術講師，兩年後，一個偶然的機會使希克馬蒂亞爾對政治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很快，他加入了帶有極端性質的“伊斯蘭兄弟會”，並成為了該組織的主要領導人之一。在那裏，他迅速將一大批追隨者攏至自己的麾下，並且以恐怖活動的方式對付當時的阿富汗親蘇政府。1970年至1975年之間，阿富汗政府一批官員遭槍殺或被炸死，其中多是希克馬蒂亞爾的“傑作”。

    希克馬蒂亞爾的反蘇活動很快就得到了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垂青，開始源源不斷向希克馬蒂亞爾提供美金和武器裝備，以支援他的“偉大的事業”。1979年，蘇軍入侵阿富汗後，中情局為希克馬蒂亞爾提供的援助更是有增無減。在抗蘇戰爭期間，中情局給希克馬蒂亞爾提供了數百萬美元的鈔票和不計其數的武器。憑著中情局這個強硬的後臺，希克馬蒂亞爾的勢力不斷增強，不久後成立了伊斯蘭真主軍，還建立了好多個遊擊隊培訓基地，希克馬蒂亞爾一躍成為阿富汗最有名的抗蘇遊擊隊指揮官之一。

    1992年，拉巴尼當上阿富汗總統後，讓希克馬蒂亞爾當了總理，沒想到此舉竟引起喀布爾連年內戰。因為在拉巴尼政府內，手握兵權的塔吉克人——國防部長馬蘇德因種族不同而與希克馬蒂亞爾衝突不斷，雙方的部隊不斷地摩擦，並最終演變為軍事衝突。1996年，希克馬蒂亞爾與馬蘇德總算達成和解。然而，5個月後，塔利班部隊攻入喀布爾，推翻了拉巴尼政府，將希克馬蒂亞爾與馬蘇德雙雙趕了出去。此後，馬蘇德在阿富汗北部的潘捷希爾谷地成立了北方聯盟，開始反塔；而希克馬蒂亞爾被迫流亡伊朗。

    ■暗殺爆炸是他的長項

    希克馬蒂亞爾與拉登的瓜葛還得追溯到他權力達到頂峰，也就是任阿富汗總理期間。當時，拉登剛到阿富汗並加入了“伊斯蘭兄弟會”。這期間，拉登偶然接觸到了希克馬蒂亞爾的遊擊訓練營，感慨之餘他贊助了大量資金，並熟悉了組建和管理訓練營的工作。1996年，拉登重返喀布爾，此時政局已變，塔利班精神領袖奧馬爾隆重地接待了他，並支援他建立“基地”訓練營。

    按理，阿富汗的局勢和已經流亡到伊朗的希克馬蒂亞爾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然而，“9　11”事件後，北方聯盟在美軍的空中力量協助下推翻了塔利班。阿富汗局勢的劇變讓本來就不甘寂寞的希克馬蒂亞爾又重新活躍起來，他甚至宣佈打算同美國支援的阿臨時政府合作，並準備派代表拜會卡爾扎伊。

    然而，就在他準備樂滋滋地派人前往喀布爾時，2002年1月17日，美國國務卿鮑威爾訪問阿富汗期間險些遭汽車炸彈暗算。幸好阿富汗安全人員在鮑威爾抵達喀布爾前接到情報，在賈拉拉巴德與喀布爾之間的公路上截獲了這輛汽車，併發現汽車內安放的炸彈和其他武器。這樁暗殺事件便算到了希克馬蒂亞爾的頭上。緊接著，今年4月，數百名希克馬蒂亞爾手下因捲入推翻政府的陰謀被捕，希克馬蒂亞爾也難逃干系，幾乎與此同時，阿南部城市坎大哈市發現威脅傳單稱，誰家送孩子上學，將會遭到“滅門”懲罰。人們懷疑，這也與希克馬蒂亞爾有關。後來，有消息説，希克馬蒂亞爾還計劃暗殺從義大利回國的阿富汗前國王查希爾。阿臨時政府總理卡爾扎伊得知情報後，不得不推遲查希爾回國的日期，並命令展開大逮捕行動，共抓獲700多人。希克馬蒂亞爾與阿臨時政府徹底鬧崩了。

    5月30日，一封希克馬蒂亞爾的親筆信出現在伊斯蘭真主軍成員之中。希克馬蒂亞爾説：“我呼籲所有相信真主的人都能夠團結起來，反抗外來的壓迫者和異教徒，挽救自己的國家。”他還向美國挑戰，表示自己將聯合“基地”和塔利班等組織的殘餘力量，發動新一輪針對美國和英國的聖戰。緊接著，阿富汗國防部長法希姆的坐車險遭炸彈襲擊，然後是喀布爾發生大爆炸，炸死26人，炸傷100多人，最後是有人試圖刺殺卡爾扎伊總統，所有的這些賬全都算到了希克馬蒂亞爾的頭上。

    ■能躲會藏是他的專長

    儘管希克馬蒂亞爾被説成那麼可怕，而且所有的壞事都像是他幹的，但許多阿富汗問題專家卻不以為然。比如説內布拉斯加大學阿富汗研究中心主任托馬斯就認為，就算是希克馬蒂亞爾打著種族和宗教團結的旗號，試圖發動阿富汗各派勢力對抗美國，但他其實也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他的名聲已經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因頻頻暗殺政治對手搞臭了，沒有誰會理會他。另外，希克馬蒂亞爾這個人生性傲慢，幹什麼事都想爭第一，從來不甘居人下，所以沒有誰能與他合得來，所以大可不必擔心拉登和奧馬爾會和他勾結一氣。甚至連普通的阿富汗人也非常討厭這個兇殘的軍閥，給他起了許多綽號，其中包括“大惡魔”、 “眼鏡蛇”等等，所以他在阿富汗的群眾基礎並不好。

    當然，這一切並不妨礙他的個人能耐，比如説他熟悉阿富汗的地形地勢，熟悉阿富汗部族關係和文化，更重要的是他多變。一位與希克馬蒂亞爾相識三十年的阿富汗人告訴記者：“他這個人一輩子就是善變，當著美國人的面説他喜歡美國，可幾個星期後又該討伐美國了。比如説，他剛開始的時候在美國的支援下打蘇聯人，後來又與蘇聯支援的軍閥打新政府，總之，什麼情況對他有利，他就投靠誰。”

    最重要的是，希克馬蒂亞爾還特別小心謹慎，經常用替身來迷惑殺手。熟悉他的人透露説，希克馬蒂亞爾經常讓五個替身分乘五輛車，然後朝五個方向分別開走。從這個意義上來説，希克馬蒂亞爾真是了不得的一個人物。

     《北京青年報》 2002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