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鬼街，你可以親身體會到普通老百姓的夜生活，也可以品嘗到這座城市裏最辣的食品。

    午夜時分，大部分北京人也許正在準備鋪床睡覺，城市的大街小巷也不像白天那樣繁華喧鬧了。但是這個時候，北京東城的一條街上，人們的夜生活剛剛開始。也許是肚子餓了到飯店吃點東西，也許是閒來無事隨便逛逛，也許是出於好奇來隨便走走看看，總而言之，每天深夜鬼街都燈火輝煌，光臨者絡繹不絕。因為人們認為精靈通常在夜間活動，鬼街由此得名。

    每天下午五點，當北京的大小商店都開始準備關門的時候，鬼街——實際上的東直門內大街陸續迎來了自己的顧客。這條街位於北京內城的東側，交通十分方便，不遠處就有地鐵出口。也許是因為“鬼街”這個名字聽上去不太順耳，光顧這裡的外國人並不多。

    這實在是有些令人遺憾。如果僅僅是因為名字不吉利就不到這條街去轉轉，那麼住在北京的外國人就失去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品嘗中國菜的機會。鬼街上生意最紅火的一家餐館兒叫做寶聚合（音譯），門臉是深紅色的，從外面看上去像是個大洞穴。這家餐館兒以白煮蝦和麻辣蝦聞名。

    當被問道這家餐廳為什麼生意如此之好時，一位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服務小姐説，那是因為這家店的烹飪風格別具特色。經理劉冰（音譯）看上去很魁梧，他的解釋切中要害，因為“我們店的飯菜價格非常低廉”。

    實際上，經理和店員的解釋都對。這家店做蝦的方法的確與眾不同，從用餐者汗流滿面的紅彤彤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來，辣人的胡椒粉搞得人的嘴好像要炸開一樣，因此如果不是最能吃辣的人或者是成心要找罪受，千萬別點這道菜，還是嘗嘗好滋味的蘸醬油的白煮蝦吧。

    正如劉老闆所説，菜價非常便宜，每只蝦只要一塊五毛錢（約合18美分）。也許劉老闆想要提價，但是這並不是説做就能做的容易事。他抱怨到：“這裡的競爭太激烈了，幾乎掙不到什麼錢。”

    麻辣燙是鬼街的一大特色，幾乎各家餐館兒都打著醒目的招牌經營這地道的能把人辣翻的火鍋。客人們圍坐在煮沸的涮鍋周圍，隨意地煮一些四季常綠的蔬菜或是豬腦牛肚之類的東西。涮鍋通常被分為兩個部分，一邊盛清湯，另一邊盛火辣辣的麻辣湯，客人們於是多了一種選擇。如果你嘗過麻辣蝦的話，就絕不會把筷子下到辣湯那一邊。

    人們來鬼街當然不只是為了品嘗美食。一位在這裡賣花的13歲的小男孩兒説：“從下午5點到晚上9點，男士們通常帶著自己的夫人來這兒，而9點以後男士們帶著的就很可能是‘小秘’。”這個小孩兒賣花兒每天能掙10元人民幣。

    如果要給鬼街另起個名字的話，那就應當叫“紅燈街”，因為街兩邊的樹上挂滿了紅色的燈籠，整條街都紅彤彤的。紅色的計程車排成長龍，喝醉了的人不愁回不了家。三五成群的小孩兒手裏舉著紅色的玫瑰花到處叫賣。

    不僅在街上，餐館兒裏也可以見到好多紅色。墻壁、桌布、服務小姐的制服是各種各樣深淺不同的紅色，就連顧客也因為吃了辣蝦或是喝了啤酒，臉上紅撲撲的。

    鬼街的衛生狀況並不令人滿意，光顧這裡的客人也是各式各樣。也許你不想在這裡進餐，但是無論如何，鬼街的氛圍和人文氣息是值得去體驗一番的。無論你想吃點便宜的夜宵，還是從迪廳出來想找個地方歇一歇，或者是打算體驗一下中國首都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那麼鬼街是最合適不過的地方了，甚至整個北京城就僅此一處。

    《遠東經濟評論》2001年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