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 敦煌。在此實在不敢搬門弄斧指點敦煌的昔日輝煌歷史，但不管怎樣帶著惶 恐的心情要再説説敦煌——聯繫中華民族輝煌的過去，驚沙大漠中一片綠洲中的藝術寶庫。當我們站在石窟門前的時候，不能不為敦煌壁畫恢弘的氣勢、充沛的情感、燦爛的色彩、多變的線條、細膩的描述所動情、所傾倒。這是一部源遠流長、系統完整的中古美術史，有中原傳統的穩健、西域雄健的表現、南朝灑脫的飄逸、中西藝術的合流和南北藝術融合的優美，既有大唐盛世雍容豪放風格，也有臧傳密教的神秘風格；而同時寶藏的發現到失傳到部分得回，也記下國人刻骨銘心的恥辱和傷心史。因為經不住敦煌光彩奪目，我情不自禁違背了博物館的規定帶了相機進去，但我以革命的信念發誓我沒有在石窟裏面照相，誰都知道閃光燈一閃，壁畫的壽命要減少五年的道理。感謝蘭州人民對我的寬宏大量，對我們進行革命教育後，揮揮大手説：你們趕快出去，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

敦煌莫高窟

     9月29日 吐魯番。在吐魯番的一天，交河故城、葡萄溝、坎兒井、火焰山我們都去了，除了交河故城外，沒有給我帶來什麼驚喜，一切進入商業化程式的地方是不夠吸引力的。交河古城是目前保護最好、最完整的古城，為漢代以前，車師前王國都城，一夜之間毀滅于戰爭，故城具有中原漢文化的傳統，同時又有西方建築的特色，建築成正方型走向，故城外邊是當時的護城河，現已經乾枯，在此可以領略到兩千年前的繁華與淒涼，非常值得留戀。坎兒井、葡萄溝和火焰山實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建議後來者不要在此花費太多時間。不過我們所雇的維吾爾族司機的家庭，倒是別開生面，自有另一番風景。我們第一次見識了烘葡萄幹的作坊，那一竄竄的葡萄甚是誘人。而司機的老母親慈祥神態，讓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尤其是她用她那渾厚的手掌在我背後輕輕一拍（我差點給她老人家一掌拍到地），雖然重了些，還是倍感親切。從火焰山回來的路上，見識到久違的落日余輝，絢麗的晚霞燒紅了天際，讓人滿眼都是光色盪漾，同時激蕩我們的心靈，這種景象我只在美國見識過。本人在這裡絕沒有説美國的月亮比祖國的圓又亮的意思，但晚霞如此壯觀在國內的確很少見到——也可能僅僅是我沒曾見到過罷了。

吐魯番

     9月30日 烏魯木齊。從吐魯番到達烏魯木齊後略加休整，住田園旅店，自由活動。大街上已經是一派濃濃的節日景象，讓人不由得想起長長假期的原本意義。我先是偷偷跑到海德大吃了一頓，而後跑到朋友母親家又蹭了一頓，回來的時候還揩乾淨嘴邊的油，怕同伴見到好一頓教育就完蛋了。哎，可憐本人帶病出遊，在家時已多日滴米未進，體力明顯下降，考慮後面行程，顧不了那麼多了。好在在海德大喝了幾碗漢湯後，舒服透頂，感冒好象跟我説拜拜了。晚上7：00在碾子溝乘坐豪華“鴛鴦”汽車臥鋪前往哈那斯湖——中國的瑞士。我被分配去和另外一個背包女孩同居，中途“方便”數次，下車“方便”時黑燈瞎火，也不知道在什麼荒郊野嶺，總之道路泥濘，也顧不上現代人類文明，找個看不見的地方就地“方便”了事。很後悔沒有穿上防水鞋和買一個背包罩，車上大多為背包客前往哈那斯，來自五湖四海，成都的、武漢、上海、深圳、廣州等地，還有兩個美國朋友，不停地就著黑夜説“黑話”，興味盎然。

     10月1日 哈納斯湖。在車上醒來時已是天明7點，同鋪女孩被窗外美景所吸引，急急打醒我看窗外風光。經過十四個小時顛簸，終於到達布爾津，此地離哈納斯還有三個小時車程。包車趕往哈納斯的路上，一次次被風景所打動，沒有了絲毫倦意。哈納斯湖位於阿勒泰地區，寓意為“美麗富饒而神秘”，因其湖色隨時間變化而變化，又稱“變色湖”。到達哈納斯已黃昏，天依舊藍，水依舊綠，遠山近水相依傍，青海長雲暗藏雪，聽湖邊有雁聲，無法用言語表達美景，只有默默搖晃著相機記錄。我們住在一座美麗的紅色小木屋裏，20元一個床位，讓我們暗自竊喜。

哈納斯湖

     10月2日 哈納斯湖。清晨起來再看哈納斯湖，湖面上水霧朦朧，遠處雪山在陽光的照耀閃閃發光，樹葉黃了紅了，甚是好看，小紅木屋隱約在薄霧中，已是在仙境中如野鶴閒雲般行走。不願有任何打攪，不願有任何雜念，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時光，這樣的寧靜，這樣心情。我們走向向陽的草原平地，享受大自然給予的和諧與美麗，正符合了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爰的秋景。而這清輝般緞玉湖水不停流動，流動的是一顆顆純凈的心。一個從北京來的朋友捧著根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卻一定説是冬蟲夏草，看他那認真的樣子，我懷疑他此行是為了做冬蟲夏草生意來的，當時我正想唱歌，唱出心中所思所想，結果被他的冬蟲夏草搞得暈頭轉向。在草原平地上陽光燦爛的藍天下，我們受到了小小冰雹的歡迎。考慮到天氣，領隊立馬要求傍晚時分趕路。心中縱有千萬個不願意，但團隊精神是必須有的精神，只得戀戀不捨地告別了哈納斯湖。

     10月3日 魔鬼城和奎屯。根據朋友的介紹，在魔鬼城裏常常可以聽到各種戰爭的聲音 ，還有電閃雷鳴的聲音。可惜我們去的時候，秋高氣爽，沒有能夠看到或聽到需要我們捨身相救的任何呻吟。但魔鬼城依然給予我們壯觀、遠闊而神秘的感覺。中午在烏爾禾趕上了經過克拉瑪依去奎屯的長途中吧，一路戈壁，灰塵僕僕下午7：00到達奎屯。奎屯是個新型城市，當年許多人響應黨的號召來此支邊，以地窩子開始建立家園，經歷各種坎坷與困苦，終於從無到有，有了今日寧靜祥和的城市。這是個消費很低的地方，可以放開肚子大塊大塊地吃肉，大碗大碗地喝酒，日子簡直就是神仙。晚上我們還在街頭與奎屯的老人家們跳了一曲四方舞，聊過去的歷史，回去倒頭便呼呼大睡。

魔鬼城

     10月4日 賽裏木湖。在前往伊犁的路上，遠遠的就看到賽裏木湖。可惜我們不是包車，不能隨便叫停，又不願錯過賽裏木湖最美麗的一段風景，於是不顧司機的嘮叨，背起背包棄車而下，沿著湖邊眺望天山。賽裏木湖意思為“山脊上的湖泊”，是新疆海拔最高、面積最大的高山湖，神奇、秀麗、湖水清澈見底，據説浩大的湖裏居然沒有任何生物。可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當地人説春天才是這裡最美麗的時候。留影合照後，我們準備攔車前往伊犁。一直沒有車願意停留下來搭我們。無奈之下，漂亮的大師姐只好親自出馬，犧牲“色相”，眨吧眨吧著無知的一雙瞇細眼，扮清純終於攔截兩輛拉煤的車。

    司機雖然長得賊眉賊眼的樣兒，著實讓我們一路提心吊膽，不過人家還是很友善地把我們安全送到了伊犁。好人還是多啊！

賽裏木湖

    10月5日 巴音布魯克草原。

    在伊犁我見到了小時候的朋友——小輝。20年前在上海的一個招待所裏，我偶遇了這個來上海治病與我年齡相倣的男孩子，從此成為筆友，一晃20年，小輝已經有了個幸福的家庭，賢惠的太太，可愛的女兒，塌實、努力並快樂的生活著，著實讓我羨慕不已。沒有在伊犁久留，我們很快坐上了開往巴音不魯克的吉普車。

     巴音布魯克天鵝自然保護區，位於巴音布魯克草原中部，有一處高山湖泊，而九曲十八灣也在此處。巴音布魯克天鵝自然保護區是我國天鵝數量最多的地方，達十萬隻，這裡的人民視天鵝為吉祥幸福的神鳥，百般愛護，所以來此處的天鵝越來越多。該地區的人民對大自然的保護著實讓我肅然起敬，他們不允許象河流傾泄任何臟流物質，他們雖然不懂得什麼叫生物鏈，但是他們懂得，沒有河流就沒有草地，沒有草地就沒有牛羊，就沒有賴以生存的土地的道理。我諮詢過國家地理雜誌的有關人士，在他們眼裏，巴音布魯克地區人民對環境的保護做出了不朽的貢獻，而且是代代相傳。

     當登上九曲十八灣的山頂，我的心已經飛翔，我渴望象小鳥般飛躍這片大地，震撼、激動、跳躍、淚水、大地雄心，從未見過的天地合一的美麗與壯觀是我生生世世第一次體會。四週群山環繞、遠處白雪皚皚。珍珠般的小島，九曲十八灣的小溪，綠黃綠黃的草地平原如此悠遠，那樣遼闊，那樣靜頤，萬物都已沉睡，惟有它依然醒著。天使般飄逸的天鵝，點點白帆般的蒙古包，還有我放飛的心。很長很長時間我沒有平靜下來，我想在這裡坐一會兒，一個人享受悠閒——萬籟俱寂——惟有風聲傳過。在這裡可以拋開一切物欲，一切恩怨，一切一切不開心不重要的東西。它是我心靈放飛的地方，它是我天地心靈合一的地方，它永遠在我心中，它是屬於我的，它就是我心中的香格里拉。

巴音布魯克草原

     不敢説我是不是飽受Okeeffe的影響，但我實在渴望能在夜幕低垂後，透過薄雲，仰望這裡的蒼穹，仰望純凈天空星星，與天使對話。

     離開的時候，失落心情油然而生，奇妙的空蕩蕩的感覺，惟有睜大雙眼努力地拍攝心中所愛，作為此後永久回憶。天空和大地如此寬廣，細節又如此精確雅致，可近可遠的羊群成為天際純凈的色彩。我喜歡將自己置身於這遼闊的寂寞與蒼茫，將日落、日出、大地、草原、溪流據為己有，在獨處中完成生命。心中強烈的失落感無法抑制，看世界，更看生命，這裡孕育著我多年的夢想與生命。也許只有在這兒，我的生命才會有股清泉泊泊流動的暢意，我的人生才可以重新開始。

     10月6日 庫車。

    早晨起來，我們找好了去庫車的車，司機是個帥呆了的蒙古族男孩子，特別愛乾淨，車一停下來就開始擦車，擦鞋，不允許我們的男士對著河流“方便”，説會污染河流。從217國道翻越達坂是件很艱苦的事情，穿過達坂長達2000米新疆境內最長的隧道，兩邊風景截然不同，從巴音布魯克出發到隧道之前的路尤其泥濘而危險難行，一路上沒有見過搭乘旅客的大巴，可是風景出奇的壯觀，我們一直沿著天上山脈的雪跡前進，有時候會飄些雪花，有時候被雪山的奇異而驚呼，有時候會有老鷹盤旋在車頭，有時候被山澗深灘而吸引，有時候還要下車清除路障，整個雪山旅程中所見雪山千姿百態，蔚為壯觀，極具魅力。一過隧道，我們又好象到了世外桃源的地方，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形成的瀑布飄逸，冷杉樺松混合和居，雲霧蒸騰，形成溝狀，滿溝的清新，滿溝的仙境秋季的景色在此表現無疑，簡直是太美了，沒有任何人打攪的美麗，實實在在的美，我們沿著美麗的河流前進（後經查證，這條河就是庫車河）。我們身邊的景色一直在變化，在經過一段金燦燦的樺樹林後，我們進入了神秘大峽谷地段，這裡絕非人造，宏偉奇觀，藏龍臥虎，顏色絢麗而多變，綿綿幾十公里而不絕，我承認我無法用文字表達這種奇景。

     傍晚時分到達庫車，庫車滿街的維吾爾民族文字，我們看不懂。夜宿家極小的招待所，沒有熱水，累得飯都不想吃，倒頭就睡了。第二天醒來算算行程，得往回趕了，外面的世界再精彩，我們卻不得不飛回自己的巢穴。輾轉回到烏魯木齊，仍然夜宿田園旅館，晚上逛夜市，狂吃狂買。第二天上午，一行六人于二道橋邊，依依相擁而別。

    後記：回來幾日，雖然忙得不可開交，還是無法揮去巴音布魯克的點點滴滴，腦子裏塞 滿了大家的歡笑和沿途的美景，以至於開會、吃飯也走神。於是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我坐在臺前寫下曾經放飛的心情，記下一路的經歷，沒有推敲，也不願推敲，一切來于自由的心情。對於大西北的懷戀與日俱增，無法用確切的言辭表達，一路兄弟姐妹般的友情，將永記心中。

    中國網 2001年10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