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對於海口市民，尤其是其中的年輕人來説，正月十五元宵節到府城換花，曾經是最為流行的過元宵形式。

然而，和往年的人花相映、熱熱鬧鬧相比，今年參加者銳減，持花換花的人少了很多。一些新聞媒體對換花節被冷落的現象進行了報道。

府城換花節經歷了怎樣的演變？如何尋找歷史與現代、傳統與時尚之間的結合點？美好的換花節為何遭冷落？換花，能否換出海南春節旅遊品牌？每一位見證換花節興衰的市民和舉辦者，或許都該思考一下類似的話題。

今年少見換花人

“今年的正月十五真冷。”對於在府城開了4年花店的梁小姐來説，這句話包含了兩層意思，一是海口罕見地連續陰冷，二是今年的元宵府城“換花節”購花者寥寥。

當天晚上8時許，記者轉了府城幾條街，人潮中有的孩子手中拎著小燈籠，有的人手持熒光棒，可手中拿花的人比往年少了許多。據記者了解，當天海口花店紅玫瑰花價約2－3元／枝，生意的慘澹讓本來滿懷希望的花店老闆連連嘆氣。

當晚9時許，小雨帶來的寒意，不多見的換花景象，使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換花節竟在冷雨中草草收場。當值的一位交警，已是連續幾年執勤，他告訴記者，往年人潮如涌的場面起碼持續到晚上11點，沒想到今年人群這麼早就散了。

尷尬的還有一些帶省外朋友看換花的人，本來在朋友面前一番吹噓換花如何有意思，看到的景象卻不如人意，買來的花沒換成，倒被不知從哪竄出來的小青年搶了走。

省內一些媒體相繼對這一現象進行報道，媒體對換花節詬病的原因大體可歸結為四個字：形式單調。

當年換花紅勝火

關於府城換花節的由來，歷來説法不一。有人説是自唐朝始，有人稱換香、換花緣自民間傳説。

海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符玉川老師對記者説，據他所知，瓊山府城的換花節，歷史上沒有確鑿的記載。海南在元宵節這天舉辦的一些民眾活動，與中原文化的影響是分不開的，但換花節是真正代表了海南本地特色的民俗文化之一。

據載：“元宵滿城婦女盡到總鎮衙前折取榕葉，謂之偷青。或燃香城門祝之，以祈有子。孩兒則摩總鎮衙門兩旁石獅以祈平安。好事者懸燈謎于門前，遊人聚觀，測中者酬以筆墨煙草。———《宣統瓊山縣誌·風俗新增》”這是瓊山府城地區元宵節燃香的最早的文字記載。

“換花節”倡導者之一、省瓊劇院負責人陳雄回憶説，1982年倡導“五講四美三熱愛”，有人提出換香的形式應該改革，於是1983、1984年，傳統的換香變成了官方組織的遊燈，但效果不甚理想。1985年開始，陳雄等人開始倡導群眾換花，1985年元宵節開始，換花開始被群眾接受，也有人交換明信片、郵票等，但由於陰雨天氣，前兩屆換花節參與的人還是不理想。

陳雄清楚地記得，1987年的元宵節天氣非常好，許多海口、瓊山市民涌上街頭參加換花節，海口、瓊山花店裏的花供不應求，賣花的那年掙了大錢。此後，換花節逐漸深入人心。

符玉川告訴記者，除府城外，瓊山的一些地區有比較零散的換花活動，但只有府城是海南最集中的換花的地方。因為在古代，府城是人口相對集中的地方。

府城換花節的歷史演變，也影響了臨近的文昌，元宵節這天，文昌市周邊的不少鄉鎮，都有群眾自發組織送燈（在海南話裏，“送燈”與“送丁”諧音。）活動。類似的祈福活動，還有萬寧的放天燈。

主辦方訴説委屈

今年的換花節果真“形式單調”嗎？記者就此採訪海口市瓊山區文體局局長孫道靜時，舉辦換花節的“費力不討好”讓他深感委屈。

孫道靜告訴記者，往年參加換花節的人數約15萬人，受天氣影響，今年參加換花節的人數有所減少，大約為8－10萬人。為辦好換花節，瓊山區文體局買了1萬元的鮮花，在海府地區設立了六個鮮花發放點，免費發放給市民。

和往年相比，今年的文藝節目有所增加，府城三角池有猜謎會，府城電影院舉辦了從未有過的流行音樂晚會，上千人的影院座無虛席。花燈由去年的42盞增加到 72盞。在建國路、新城路、區委大院舉辦了文藝活動。此外，在引導市民“文明換花”上，區文體局也沒少下工夫。

看得出來，今年的換花節主辦方也確實想了些招兒，可老百姓為什麼不買賬？僅僅是天氣原因嗎？恐怕未必。

“搶花”害慘“換花”

記者在府城主要路段採訪了30多位目睹換花節榮衰的市民，他們覺得，府城換花節之所以越換花越少，“搶花”成風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梁小姐回憶説，早先的換花節，男女手中的玫瑰裏，都會有寫著姓名、電話號碼的小紙條，或者在換花時詢問對方聯繫方式，在那時的年輕人看來，“換花節”就類似于不用上電視的“非常男女”和“玫瑰之約”，運氣好的，還真可能換出個帥哥嬌妻。當然，除了給男女青年創造交流機會外，其他相互陌生的人群也通過換花互致祝福。

溫馨而浪漫的“換花”，不知何時開始摻雜了“搶花”的不諧音。一些男青年竟“比賽”搶花多少。梁小姐告訴記者，經常有男青年借“搶花”而“吃女孩豆腐”，有些人則借此偷東西搶東西。對搶花行為的制止不力，以及安全感的普遍缺乏，使持花換花的女孩越來越少。

府城的一些男青年接受採訪時表示，現在和朋友參加換花節，已經很少有人説“我們今晚去換花”，而都説“今晚我們去搶花”。“搶花”主要是因為“好玩”，也有人因為對方女孩不願換花而搶的。

手中拿花，招來友善朋友的可能性在減小，招來野蠻搶花者的可能性在增加，好端端的元宵節，誰願意經歷不愉快的事？

海口市民的5條建議

在表示對“搶花”行為的厭惡的同時，接受採訪的30多位海口市民，大都有這樣的5條建議：

一、鋻於換花節偷搶事件不絕，建議警方加強警力，懲治一批趁亂作案者，疏導交通和人流，消除發生擁擠踩踏的隱患。

二、加大宣傳民俗民風力度，強調“換花節”傳遞友情、愛情的美好意義，讓人們從根本上習慣“換花”而非“搶花”。

三、政府可考慮加大發放鮮花量，以供市民換花。如財力有限無法大量發放，也應該適當控制鮮花價格，讓一些低收入人員也能參與換花。

四、增加“換花節”的節目，以換花為主，吃、遊、玩、樂為輔。可以在固定點增加具有海南特色的小吃攤位，使外地遊客既能感受海南民俗民風，也可借此一飽口福。

五、增加一些群眾參與性強的愛情娛樂項目，把換花節辦成“海口情人節”。

李先生向記者表示，“換花節”與西方“情人節”時間差不多，增加宣傳和引導，豐富換花節的內涵，我們“海口情人節”也許不會比西方情人節的影響差。

換花能否換出春節旅遊品牌？

海南因為獨特的地理環境，越來越多地受到國內外遊客青睞。近年來，每年春節都有大批遊客涌向海南，在飽覽寶島秀色之餘，許多遊客卻很少能看到海南的獨特年俗，這不能不説是一種遺憾。

海南百運旅遊公司導遊楊映説，換花節只有幾個小時時間，匆匆舉行匆匆結束，遊客往往玩得不盡興。要做大做好換花節，就要想辦法拓展換花節的文化內涵，增加一些項目，使換花節能延續一週左右。當然，與之配套的吃、住、玩也要體現海南特色。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旅遊界人士則表示，與內地扭秧歌、踩高蹺、逛廟會、舞大龍相比，海口的春節顯得平淡許多。如果有關部門借鑒北方廟會形式，引入竹竿舞、人偶戲、調聲、哩哩美等海南特色文化，精心設計和編排旅遊項目，加強引導和管理，大力弘揚換花美好傳統，換花節成為海南春節旅遊品牌的可能性很大。

海口市瓊山區文體局局長孫道靜透露，明年的“換花節”計劃提高檔次，擴大規模、加大影響。初步計劃與海口市委市政府合辦，把“換花節”辦成海南民俗遊之一。

想法也好，計劃也好，無論如何，我們都希望延續了數百年的換花（換香）的傳統，來年能夠生機勃發、花好月圓。 (陳成智 卓蘭花 雲捷)

《海南日報》2004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