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幾次搏

    這裡是北京航太指揮中心,神舟四號飛船升空後就由這裡指揮調控。載人航太工程飛船系統副總設計師施金苗在神舟四號發射的當天下午就趕到了這裡,他在這裡盯了七天,直到飛船安全地返回到地面。

    張恒:我們知道從神舟一號、二號、三號一直到四號,你們的狀態是一次比一次好,但是畢竟現在還沒有載人,其實對您來講真正的壓力開始應該是載人?

    施金苗:對,這次神舟四號飛船我們壓力也是很大,因為這次成功以後,我們才能真正可以載人,我見過宇航員,訓練的宇航員,那時叫我們去表態,要宇航員放心,這時候的壓力很大。

    張恒:你當時是怎麼表態的?

    施金苗:我們研製單位有代表表態,我們都在那兒面對面的,講話是一個人講,這個心裏就很複雜,人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現在工作的非常細非常細,還是要保證做好這一條,保證宇航員要安全回來。

    張恒:所以從您的角度來講,還不能夠真正的心靜放下來是這樣嗎?

    施金苗:現在我們放不下來,因為高風險的工作,一旦有小小的疏忽,我們可能就鑄成大錯,何況大的系統工作是一個很大的層面上的一個協作,我們是非常謹慎,實際上我們成功以後,所以我講過成功以後,快樂的時間比較短,第二天我們又從零開始,那麼我們在準備四號的時候,我們神舟五號又在緊張地準備。

    施金苗來自上海航太局。在中國載人航太工程的大協作中,施金苗率領的上海試驗隊是其中不可忽略的一支重要力量。他們以嚴格細緻的管理、高效爭先的作風,贏得了各方好評。飛船發射前要加注九百多公斤推進劑,這是一項事關成敗的高難度工作,上海試驗隊創下了連續四次不漏一滴油的紀錄。每一次加注,施金苗都要盯在現場。

    張恒:聽説你是連續幾天幾也都在那兒盯著是吧?

    施金苗:我們的一個加注的過程要6天6夜的時間,一定要保證飛船安全回來,推進也是一個非常大的關鍵,要安全的回來,你不能推進劑有洩露,這事就大了,那麼這個應該説我們把力量花在全心地裏把我們的設備搞好,把我們的規範搞好,還是蒙頭做。

    張恒:如果要是漏了會有什麼結果?

    施金苗:漏了,那作為安全來説,這個推進劑漏,本身就是,那個現象就是很難控制了,推進機漏,肯定要燒起來,就會影響其他的系統,那麼漏了的話,我用的推進機就不夠了。

    張恒:不但影響大地面的安全,也會影響到天上的安全。

    施金苗:這個我們是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個是特別我們上海承擔這樣的任務很不容易,非常珍惜,這一點我們壓力也有。

    在中國航太界,上海兵團的領軍人物施金苗被認為是一員福將。1962年,施金苗從北京航空學院導彈設計專業畢業來到上海,參加工作不久就擔任了“風暴一號”火箭的總體設計負責人。從1980年以來,凡是施金苗負責的航太産品,從一箭三星到長征四號,從長二丁火箭到風雲二號衛星,無一失敗。1997年,年過六十、快到退休年齡的施金苗,又毅然擔負起研製神舟飛船推進艙的重任。

    張恒:畢竟飛船和衛星火箭不一樣,因為您過去主要是搞火箭總體,而飛船與它可以説是隔行如隔山了,這樣一個全新的領域萬一搞砸了怎麼辦?自己沒有擔心嗎?

    施金苗:這個也有過。因為我們承擔的許多項目都是有很大難度的,而且對飛船整個作用都是比較關鍵的,比如我對發動機,我對電源也好,我的測控通訊方面的,我對圖像傳輸這些都是顯示度很大,也是很關鍵的了,這些都沒搞過,那麼我有一個宗旨就是辦法總比困難多,因為我們在發展過程當中,是不斷地有困難,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一個一個都解決了。

    張恒:主要是這個信念在支撐著。

    施金苗:對。包括我們講的太陽帆板,它是對太陽定向,它低溫下要能展開,這個你要做很完整的一個實驗,比如我們要到北京大的真空實驗室屋,真空屋還沒有完全搞好,那我們就自己動手做一個比較土的,搞一個非常空間大的環境的模擬的屋,用自己搞的土的辦法來做,我們把所有的工作都排得非常細,然後人員不夠,我們可以調人員,條件不夠,我們搞條件。

    張恒:那段時間您是什麼狀態?

    施金苗:那我當然是精神上很緊張,但是越是這樣越激發我千方百計去動腦筋,去想辦法,總是不服,就是不服輸,總是想去探索。我們基層單位工作實驗的現場都變成我們日夜的現場,把床舖都搬到車間。

    張恒:為什麼你總是敢於面對這種挑戰?

    施金苗:我們航太有一個很好的説,就是人生能有幾次搏,這個有很大的驅動力。尤其是我們我們中國前一段時間的火箭上,我們在世界上還是有一定地位的,但是我們載人這方面應該説跟國際上的差距比較大。

    張恒:憋著股氣是嗎?

    施金苗:對,中國應該也能搞上去了,那作為一個分子也很想去搞,這個力量我覺得是比較大。

    從神舟一號拼搏到神舟四號,施金苗率領的上海航太人顯示出上海製造的強大實力。然而他們也為中國載人航太付出了犧牲。有人累得病倒了,有人過早地去世。施金苗有心臟病,每次到發射場,都要打十幾天點滴才適應酒泉缺氧的環境。

    張恒:您最早的航太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施金苗:航太夢最早還是從學校裏面。進入大學以後,我注意力、精力都放在上面。畢業以後又專門分到我們上海搞航太的單位,來從事這麼一個行業,我們就是從地面往天上去發展的行業,我這個夢是逐步在做了。

    張恒:如果要是真正宇航員安全的回來了,是不是您的夢想就實現了?

    施金苗:這只能説第一個夢吧。

    張恒:這還是您的第一夢?

    施金苗:因為宇航員上天,我國航太員上天能回來了,但是真正的人上去幹什麼?我們飛船上去還有空間實驗室,空間站。

    張恒:您還想去迎接下一個挑戰?

    施金苗:我是打個基礎,鋪個墊,叫年輕人來做更多的新的任務。

    央視國際網路 2003年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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