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藍藍的料羅灣(8)

    自8月23日, 大陸的炮彈在金門全面開花之後,彈著點便漸漸收攏,集中于金門的西村、沙頭兩機場和料羅灣。胡璉大徹大悟,向台灣報告:共軍目前並無攻金跡象,其打炮意圖,似謀窒息金門,久困我軍。

    對西村、沙頭機場的炮擊,採取的是一種“敲鑼嚇雀”的驚擾戰術。兩機場有峰巒屏遮,難以目測,大陸岸炮便事先準備好射擊諸元,多設對空觀察哨,台灣運輸機飛臨,先不盲射,待其試圖降落之時,一陣鋪天蓋地的急襲。此招雖精度不高,但嚇阻作用顯著,10天之內, 台灣有4架運輸機被擊傷,機降運輸被迫中止。

    其實,兩機場封鎖不住也無礙大局,僅靠機降運補15萬軍民, 無異於杯水車薪,金門的生命線,永遠都在料羅灣。

    料羅灣每天落彈無數,險象叢生,台灣被迫於8月25日、26日中止對金門的海上運輸。從27日開始,恢復搶運並改變了方式:由使用“中”字號大型運輸艦,改為“美”字號中型運輸艦;由從台灣高雄起航,改為從澎湖馬公起航;由白天直接進港靠岸卸載,改為夜間駛至料羅灣外海錨泊,然後用小汽艇(船)向料羅灣海灘駁運。

    於是,大白天,料羅灣相對平靜。一入黃昏,便炮聲不絕,水柱連天,通宵達旦。料羅灣之夜,絢麗無比,熱鬧非凡。

    胡璉不能不對8月24日的海戰心存餘悸, 他常常提醒部下:確保料羅灣不光要全力對付大陸的炮擊,還須高度警惕共軍艇隊的再次突襲。

    的確,對料羅灣而言,來自正面的投槍固然兇狠,突然刺向側背的利劍則更可怕。

    胡璉的判斷不錯,9月1日夜,大陸艇隊再次進軍料羅灣,雙方海軍展開了規模不大但更加慘烈的血戰。

     ※ ※ ※ ※ ※

    1958年9月1日,是國民黨海軍極其“輝煌的”一天,台灣許多著名作家和權威史書均以“客觀公允熱情奔放”的筆觸記錄謳歌了這一天。如果有人提議將這一天改為國民黨的“海軍節”,在當時的台灣恐怕也是普遍能夠予以接受的,因為,據説強大而精良的國軍海軍像篦蝨子般將前來騷擾的中共魚雷艇一個個捉出來,悠然一拈,逐次殲殺。我對國軍海軍將士的上乘表現甚感欽佩,他們這一天無論指揮協同、戰術動作、抗擊精神都的確“海軍”。我也對國軍海軍巨大而顯赫的戰績深感震驚,我想,全世界關注這場戰爭的人們都會油然而生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讚嘆與敬慕。

    

    台灣書刊披露:

    九月一日,馬公有四百多名在臺受訓,因戰情緊急而提前歸隊的前線官兵和一大群中外記者,登上了燈火管制中的“美堅”號,在南巡支隊旗艦“維源”號和“沱江”號“柳江”號護航下駛往金門。一齣港,戰士們唱起了雄壯的軍歌,隨艦採訪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記者舍哥利、中廣記者洪縉曾立即錄下這民族的戰歌向世界廣播。

    在海水擊艦、炮聲咻咻中,船團安抵料羅。“沱江”號先送新任美軍顧問組長登陸金門,回到護航位置已是二日零點七分。當時,“美堅”號上的中美記者正在駁乘小艇,突然,雷達幕上出現了三批高速目標,分由鎮海角、圍頭殺來。我“維源”號、“沱江”號、“柳江”號立即迎戰,共艇殺至料羅灣外八十碼時, “沱江”號主炮首先開火,二分鐘內即打沉兩艘,引起沖天大火。其餘的兩條炮艦炮艇、 六艘魚雷快艇立即包圍了 “沱江”號。“沱江”號在魚雷快艇縱列中打海上肉搏戰,“維源”號、“柳江”號也殺入陣中,猛擊共艇。“維源”號在戰鬥中受了輕傷,“沱江”號則受重創,主輔機艙中彈進水。

    “沱江”號輪機長曲以堂中尉面、手部均受傷,仍努力維修主機,使艦體保持機動;電機士官長朱慰宇背部受傷,仍身著救生衣堵住破口;炮手陳加福腿部受傷倒地,聽説機艙需木材堵漏, 即爬行傳遞木材,充分發揮“同舟共濟”精神。

    舵房被炮彈貫穿,舵手章海鳴上士,邱冒明下士均中彈重傷在地,航海兵溫成灝也受重傷,血肉模糊,仍緊揮舵盤,口中復誦舵令。艦上官兵雖傷亡極大,但均能主動上陣,越打越勇,縱橫掃蕩,與中共艦艇十燙十決。二十一炮射手張玉方、裝彈手蔡東福、二十二炮射手陳志強先後陣亡,裝彈手徐復幌立即接替射手,旋負重傷。醫官陳科華中尉,在艙廳為傷兵急救,突然一發炮彈射穿沙發爆炸,陳中尉雙腿、腹部受傷,血流如注,仍指揮醫務士兵急救,不久不支倒地,臨終前告訴袁炳瑞副長:“告訴他們,繃帶上有紅十字的一面要包在裏面,別弄錯。”

    炮迴旋手唐金生重傷,炮長梁福澤接替,又負重傷,理髮兵董榮源又去接手,才坐好,即被擊中,身成齏粉。除第三裝彈手輕傷外,艙面戰士全部壯烈犧牲。

    劉溢川艦長見官兵奮勇犧牲,又見艦體重創,憤怒不已,見二共艇駛來,決撞艦作自殺攻擊,下令高速前進。但機艙入水太多,艦體下沉,速度大減,竟與共艇擦身而過。

    “沱江”號中彈無數,機艙受損,“柳江”號為之帶纜,航行一段後,又由“維源”號拖返馬公。

    早六時至七時,中共曾派七條炮艦至海戰水域撈救中共落水人員、物品。若非中共損失如此多之艦艇,它將不會派七條艦艇來撈的。當我“丹陽”、“信陽”號趕抵金門時,中共艦艇已打撈完畢返航,但我艦仍撈獲兩件中共海軍的救生衣、防風帽,上面均有“海軍後方勤務部”制發字樣,號碼為5618213、5621012。

    匪雖有什麼大艦隊小艇隊,在台灣海峽活動頻繁,企圖截斷我海上補給線,但經過海上健兒的海上試探,它們每次都是粉身碎骨海底,葬于魚腹。匪制海權失掉了,共匪的快艇、魚雷艇,剩下的都龜縮在沿海的小港內而不敢露面。

    從歷次的海戰情況和我們所得的情報來看,匪所謂強大海軍, 只是一種不攻自破的虛言,在大陸沿海,匪根本沒有什麼大的艦隻存在,也沒有什麼強大的海上火力,共匪之見我艦艇,不啻耗子見了貓。所以到今天,我不但保持了海上制海權,而且我海軍船艦仍是風雨無阻的在大陸沿海執行其巡邏任務。

    共匪之不敢進攻外島,海軍力量薄弱是其原因之一。“九·一”之後,共匪的所謂“魚雷快艇”,遭我擊毀者,共達三十二艘之多。

    在台灣出版的《金門戰況紀實》中,9月2日的記載是:

    晨零時三十分,在我軍增援金門途中,于金門料羅灣外七里, 發現共匪魚雷艇八艘希圖進襲,我海軍四艦艇立即予以攻擊,激戰十二分鐘,共匪再派四艇增援,結果匪艇被我擊沉十一艘,余一艘亦在海面消失,匪艇全軍覆沒,我艦一○四號亦在激戰中受傷。12:0,國民黨海軍大獲全勝,創下世界海戰史上也堪稱罕見的“奇跡”。

    這一比分已作為無可置疑的定論赫然廣見於台灣史書甚至世界軍事論著。

    大陸方面的報道甚少,且零散而蒼白無力,大概確實打得不咋樣,使人愈發堅信台灣公佈的權威性、準確性。

    偏偏有一個喜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書獃子,不怕到處碰壁地去查閱早已無人問津發黴長毛的紙片典籍,他無意對雙方士兵的精神戰技進行比較評估,他只想像中世紀歐洲有個叫哥白尼的癡人一樣,探究一下類似地球與太陽到底誰圍著誰轉圈子,人類居住的星體是扁的長的方的還是圓的等等有關事物真面目的有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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