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挑戰與反應(上)

    ——史密斯特遣部隊的英勇抵抗

    一九五O年六月,沿整個三八線對峙的南、北朝鮮軍隊在實力和戰備程度上還存在著很大的差距。可是,北朝鮮軍隊旨在侵佔南朝鮮全境的大規模進攻居然為南朝鮮軍隊所阻滯,這確實令人感到驚異。北朝鮮軍隊擁有裝甲部隊,而南朝鮮軍隊卻沒有。北朝鮮軍隊擁有的火炮在數量和射程上都大大超過了我們提供給南朝鮮的火炮。南朝鮮炮兵的大多數火炮已經多中未曾使用。北朝鮮人民軍可以得到飛機的掩護,而南朝鮮軍隊甚至連高炮部隊都感到不足。南朝鮮軍隊也沒有任何可以抗擊對方坦克的火炮。這種情況同以往少數童子軍企圖以手中的輕武器阻止德軍裝甲部隊的情形很相似。

    要想有效地發揮火炮的作用,必須做到能集中火力於重要的軍事目標。這就意味著必須標定出集火射擊的諸元,訓練好炮手,並且對火炮進行試射。而這一切,南朝鮮軍隊基本上都未能做到。可是,北朝鮮人民軍的榴彈炮幾個月來卻一直瞄準著在南朝鮮境內的重要目標,並且在此之前已經對開城市進行過兩次炮擊。北朝鮮人民軍不僅為這次進攻作了充分的準備,而且還擬制了詳細週密的計劃,甚至連派某些部隊混雜在難民之中潛入南朝鮮境內、破壞交通、散佈恐怖言論以及摧毀堅固工事等問題都考慮到了。

    進攻是在一九五0年六月二十五日拂曉發起的。這是一個雨水淅瀝的夏日之晨。敵人對各個進攻地帶亦即通往漢城和春川的的山谷間的主要公路或曰“走廊”實施了猛烈的炮火襲擊。爾後,敵人沿著這些谷地實施了主要突擊。T—34式坦克在前面隆隆地開進,步兵一遇到抵抗就迅速展開成戰鬥隊形。為配合這些進攻,敵人侵佔了整個甕律半島,並且沿東海岸實施了一次兩棲迂迴行動。這次迂迴行動的目的,在於切斷那些守護南北走向的海岸公路和通往西南方向之洪川、原州和堤川的公路的南朝鮮軍隊退路。任何—個在手頭沒有反坦克武器的情況下抗擊過敵坦克的人,都能理解數量上居於劣勢的南韓軍隊中籠罩著的恐怖氣氛。

    當時,南韓軍隊正面臨敵人在坦克支援下對漢城實施的鉗形進攻。在這些南韓軍隊中,除那些在過去幾個月中曾參加過反遊擊戰的部隊之外,很少有什麼部隊參加過實際戰鬥。許多人幾乎根本沒有受過訓練,他們不熟悉自己手中的武器,對指揮官(某些指揮官在開戰頭幾天就丟下部隊開了小差)缺乏信心,不知道如何對付一個對自己的翼側實施包圍的數量上佔優勢的敵人。部隊幾乎沒有為實施縱深防禦或者建立補給系統而進行過任何準備。南朝鮮軍隊基本上是為了應付國內治安而進行裝備和訓練的,因此,許多士兵感到無法抗擊大批有組織的蜂擁而至的兇惡敵人。

    在美國軍隊參戰之前,竟然有許多南朝鮮部隊未作任何抵抗。其原因在於他們不懂得如何進行抵抗菌素和完全喪失了組絹紀律性。

    然而,也有一些英勇作戰的例外情況。如果不是少數幾支進行了適當作戰準備的南韓軍隊英勇奮戰,可能還會喪失一兩天極其寶貴的時間,也就有可能遭到徹底的失敗。南朝鮮第6師是在北朝鮮入侵前做好戰鬥準備的一支部隊。

    駐南韓軍事顧問團的托馬斯·麥克費爾中校曾擔任該師的高級顧問。他很快便徵得了該師師長金將軍的同意,著手實施一項緊張的訓練計劃。第6師負責防守通向春川的接近路,經常要對付通過春川與江陵之間幾條固定路線穿越三八線的成幫的遊擊隊。就在北朝鮮軍隊大舉入侵前的幾個星期,南朝鮮第6師經常與這些穿越邊界的、人數多少不等的成幫入侵者進行戰鬥,所以,他們在激烈的戰鬥中經受了一定的鍛練。

    第6師的炮兵分隊和工兵分隊也進行了訓練。長期閒置不用的榴彈炮進行了一定的試射,集火射擊的諾元進行了測定和標定,發射陣地也進行了改善。根據麥克費爾中校很明智的指示,情報分隊得到了加強和訓練,並且被頻繁地派到三八線以北執行任務。他們從那邊返回時所帶的情報有力地證明,敵人的進攻已經迫在眉睫。他們發現了敵軍偽裝良好的坦克,新調來的部隊,以及高炮連。所有這一切都使麥克費爾中校感到時間已經十分緊迫(他曾將這些情報呈報上級,但未引起重視。)。他説服師長取消了六月二十三日的所有週末通行證,充分加強了防禦陣地上的兵力。因此,當敵軍果真發起進攻時,南朝鮮第6師已經作好了抵抗的準備。他們進行了英勇的戰鬥,阻滯了北朝鮮人民軍向漢城發動的大規模強攻,爭取了三天的寶貴時間。如友鄰部隊對這次進攻也能作好同樣的準備,則這次進攻受阻的時間可能會長得多,那樣便會有足夠的時間沿漢江組織起某種抵抗,其結果也就大不相同了。

    南朝鮮第6師打退了敵人數次進攻,以精確的集火射擊打得敵人驚慌失措,陷於混亂,而且,用預備隊削弱了最初突入的政部隊。但是,此後卻傳來了兩翼友鄰部隊已經倉皇逃跑的稍息。這使得第6師兩翼暴露,有可能很快為敵人所包圍。因此,除撤退外別無出路。在春川以南,已經構築了防禦陣地,第6師港備在那裏進一步組織抵抗。

    但是,駐南朝鮮軍事顧問團此時接到了撤離漢城的命令6麥克費爾中校接到指示,令其動身前往大邱,再由那裏乘飛機轉移出去。待他能夠返回來幫助重新組織喪魂落魄的南朝鮮部隊時,漢城已落入敵手,退卻已經變成了潰逃。

    在首都防禦戰中,南朝鮮第l師也進行了同樣英勇的戰鬥。該師的一個步兵連在漢城以北某高地堅持抵抗,直到最後一人戰死為止。然而,其他各處卻是一派驚慌失措的景象。甕律半島于第二天黃昏完全被敵人佔領。於是,敵人進攻甕律半島的部隊便騰出手來加入了對漢城的強攻。殘存的南朝鮮部隊不得不借助登陸艦撤了出來,以便加強首都毫無希望的防禦。開城,該國的一座古城,在第一天拂曉進攻發起後僅僅四個小時就落入北朝鮮人民軍手中。翌日黃昏,敵軍在坦克支援下,沿狹窄的走廊地帶挺進至議政府城下,並包圍了該城,打通了直接通往漢城的首路。平民百姓、潰不成軍的部隊、裝滿罈罈罐罐的大車、小馬駒、大公中,無所不有,都在逃難,形成了一股逃難的人流。在越來越近的隆隆炮聲中,這股人流喧鬧曹雜,然而卻又顯得出奇地耐心。零星的反衝擊幾乎無法降低敵人向首都前進的速度。

    但是,在北朝鮮人民軍進入漢城市郊之前,南朝鮮軍隊參謀總長就已經集合起全體隨員越過漢江南逃了。據南朝鮮方面稱,“在本人表示反對的情況下”,蔡將軍“被送上了一輛吉普車,送到漢江以南”。究竟他是以何種形式錶示反對,又是哪一級迫使他上的吉普車,我們在漢城的美國人是無從了解的。據美國陸軍在朝鮮作戰的正式史料記載,在沒有通知駐南朝鮮軍事顧問團的情況下,整個南朝鮮陸軍司令部便轉移至漢城至水原半途的始興。當美國人獲知此事之後,在場的美國高級軍官威廉·賴特上校(後晉陞為中將)遂召集其參謀人員出發往南,企圖説服南朝鮮人返回來。可是,他們費盡口舌未能成功。結果,仍在漢城以北作戰的南朝鮮部隊同司令部失掉了聯絡。不久,老百姓便恐慌不安起來,大規模逃難開始了。(三天之後,即六月三十日,南朝鮮政府解除了蔡將軍的職務,由鐘日昆將軍接替了他。鐘將軍在指揮上堪稱楷模。他後來成為駿美國大使。現在,也就是一九六七年五月,任外交部長。)六月二十八日淩晨,北朝鮮人民軍進入漢城。城內早已大火熊熊,到處懸挂著共黨的旗幟。隨著新生的共和國的文化、政治、交通和精神上的中心漢城的丟失,全部有效的抵抗行動均以徹底失敗告終。南朝鮮軍隊連同大批身穿白色服裝的難民(其中混雜著許多在北方受過訓練的滲透者)一窩蜂地涌過了漢江。可是,東京的總部卻一度認為,可以依託這條河流形成的障礙進行一番抵抗。

    然而,六月二十九日,總司令麥克阿瑟將軍象他以往經常所做的那樣,不顧個人安危親臨現場察看了一番。通過察看,他認識到,如果得不到大規模增援,就不可能阻擋故人進攻的勢頭。麥克阿瑟和他的七名高級參謀,其中包括愛德華·阿爾蒙德將軍和喬治·斯特技特邁耶將軍,由東京飛抵位於漢城以南二十英里的水原,並在前進指揮所聽取了駐南韓軍事顧問團兩名剛從漢城返回的軍官所作的簡要彙報。總司令和他的參謀人員與這兩名軍官一道分乘兩輛徵用的吉普車向漢江進發,他們在這股由難民、大車、行李、部隊和車輛組成的南逃的洪流中奮力穿行。在一個可以俯瞰漢江谷地的高地上,麥克阿瑟觀察了逃難的混亂景象。不久,他便在一份電報中向參謀長聯席會議報告:“南朝鮮部隊正處於混亂之中,沒有進行認真的抵抗,缺乏指揮。.....他們無力奪取主動權。.....”。

    麥克阿瑟在朝鮮的地面只停留過五個小時,而且,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聽取情況介紹和旅途上,直接用於觀察的時間大概只有一個小時。但是,他就南朝鮮軍隊的抗擊行動所作的刻薄的評價基本上還是公正的:南朝鮮軍隊被打敗了。因此,除非我們迅速投入巨大的兵力,否則整個半島很快就會淪陷。

    (下面的趣聞可以説明麥克阿瑟眼中所觀察到的情況。在其《回憶錄》一書中,麥克阿瑟曾把退卻描繪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面:“被擊敗的、潰散的軍隊形成了一股可怕的逆流。南朝鮮軍隊完全是在狼狽潰逃。”從可以俯視漢江的高地上,他看到了“從漢城的廢墟上冉冉上升的沖天煙柱”和“正在撤退的、潰不成軍、氣喘吁吁的隊伍”,看到這些隊伍“常常為滿身塵土、擠來擠去的逃難人群所阻塞而不能舉步”。但是,當時站在麥克阿瑟身旁觀看同樣情景的阿爾蒙德將軍所描繪的景象卻不是這樣地令人絕望。他所見到的部隊既不是氣喘吁吁,也不是潰不成軍。相反,儘管追擊炮彈不時地落下——當然,還沒有近到危險的程度——“所有的人卻仍然談笑風生,他們仍然荷槍實彈、武裝整齊,仍然頤得上向我們致意”。還有一點也不很清楚,在斷斷續續地下了十二小時雨的情況下,“人群”怎麼還會“滿身塵土”。可是,在麥克阿瑟許多由別人代為捉刀的報告中,一些看問題比我敏銳的人也發現存在言過其實的傾向。)美國為避免即將發生的災難而擬制的計劃,此時不得不一小時一小時地重新修定,估計必須投入朝鮮的兵力也幾乎是在成幾何級數地增加。我們的情報部門事先曾提供過充分的事實情況,本來可以作為我們採取相應步驟的依據。但是,我們未能對這些情報作出正確的判斷,甚至可以説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例如,我們根本沒有想到北朝鮮人民軍是這樣一支訓練有素、軍紀嚴整、具有高度戰備程度的軍隊。結果,我們對這場戰爭的實際規模和樣式毫無思想準備。現在,我們才如夢方醒,才被迫想起了我們遭到嚴重削減的軍隊,才不得不倉促上陣,以便從就要降臨的大災大難中搶救出我們所能搶救的一切。

    我們當前最關心的問題是將入侵所危及的美國國民安全地轉移出去。為此,我們事先曾港備了一份“油煎餅計劃”。這是一年前在駐南朝鮮軍事顧問團和美國大使館協助下由東京的總部擬制的。莫西奧大使負責在發生重大的緊急情況時將這項計劃付諸實施。現在,緊急情況出現了,這項計劃也就毫不遲疑地付諸實施了。海軍、空軍和美國使館都行動起來,幹得十分順利、迅速而且有效,結果,全部有關的男人、婦女和兒童一個也沒有丟下,甚至沒有一個人受到重傷。我們的駐遠東部隊所取得的這個小小的勝利,很快就為重大的不幸和災禍掩蓋了,以至於華盛頓本應拍發的“幹得好”的電報一直都沒有發來。

    現在,總司令的當務之急是拼湊足夠的兵力和彈藥來進行一場比我們預計的規模要大四倍的戰爭。已經到了需要立即定下決心和迅速採取行動的時刻。在作出反應的問題上,我們的總統和軍事領導人沒有産生片刻的猶豫和懷疑,這是值得讚揚的。從漢城發出的宣佈南朝鮮領土遭受北朝鮮軍隊入侵的電報,于六月二十四日①(星期六)下午九時三十分左右傳至華盛頓。下午十時之前,電報的副本就交到了國務卿艾奇遜手中。他立即打電話給在密蘇裏州獨立城的杜魯門總統,總統正打算在那裏度過一個短暫的假期。星期日淩晨的頭幾個小時,政府各部門的值班官員一直在忙著確定他們必須通知的人員名單,以便向那些需要首先知道戰爭已在朝鮮爆發的人發出通告。

    美國在長期採取讓朝鮮任憑命運擺布的政策之後,這次是否會作出什麼不同的反應,那是很難肯定的。我們沒有進行戰爭的準備,我們這些最先聽到從世界另一面傳來的不樣消息的人,內心裏大都以為第三次世界大戰開始了。如果總統在確定應該首先採取何種行動之前能夠先與自己的所有顧問鄭重其事地進行磋商,那就不會有人對他提出批評了。可是,面對這樣的挑戰,優柔寡斷、瞻前顧(1)華盛頓時間比漢城和東京時間早十四個小時。——作者後並不符合杜魯門總統的性格。數小時之內,他就命令使用“美國空、海軍力量為南朝鮮政府軍提供掩護和支援。”

    六月三十日,他批准了麥克阿瑟使用一個團戰鬥隊的請求。此後不久,他又授予麥克阿瑟“使用其所屬地面部隊的全權。”

    這些決定所産生的影響,當時在美國並沒有立即為人們感受到。我認為,我們的絕大多數公民,由於深受報刊和政客的影響,由於本身強烈的主觀願望,覺得朝鮮戰爭的爆發只不過是發生了一場火災,不久就會被我們留在那裏專門負責這類事務的人所撲滅。可是,各處的軍人聽到這一消息卻深感不安。他們對於國會減少預算將我們的軍事力量砍得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的情況了解得再清楚不過了。他們長期所關心的並不是蘇聯的什麼意圖,而是蘇聯的實力。此時,大部分軍人感到擔心的是共産黨終於決定要決一雌雄了。

    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這個消息是如何傳給我的,它對我的影響又是多麼地深刻。一九五O年六月,我作為陸軍副參謀長在五角大樓值班。當時,我剛剛結束了對賓夕法尼亞州國民警衛隊第28步兵師的視察。那一夜,我象其他許多正在酣睡的人們一樣被床邊的電話鈴聲驚醒。當我聽到來自午夜華盛頓的一個鎮定而準確的聲音告訴我莫西奧大使發來的消息時,越來越感到惴惴不安。我將能體諒人的妻子叫醒,把我的憂慮告訴了她,並且讓她趕快穿好衣服,作好回首都的準備。當我們走向自己的汽車時,卡萊爾兵營的重要人物住宅區沉浸在鄉間的靜謐氣氛之中。當整個鄉村仍在酣睡之際,我們在夜暗中上了路。一路上,我們很少交談,但彼此心照不宣,納粹投降以來我們所享受的這個短暫的和平時期現在已經結束,在很長很長的時期內,我們將再也享受不到這種和平了。我不禁想到了這條道路兩旁乃至全國各地正在熟睡的千千萬萬的人們,他們一點也不知道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可能會發生多麼突然而劇烈的變化。

    不用説,我們能夠投入朝鮮的首批部隊只有海軍和空軍,他們已經擔負了將那裏的全體美國公民和少數外國人轉移至安全地區的任務。以海軍中將阿瑟·斯特魯布爾指揮的第7艦隊為主力的海軍,賦予其主要作戰部隊第77特混艦隊以這樣的任務:在消滅敵人所有的海軍力量之後,封鎖朝鮮的海岸線。朝鮮戰爭編年表中所記載的內容大部分是關於地面部隊的艱苦戰鬥,這是十分公平合理的,因為地面部隊曾被迫與一個足智多謀、數量上佔優勢(在一個較長的時期內)的敵人日以繼夜地進行過殊死的戰鬥。

    但是,美國海軍的全體艦上人員以其特有的勇敢精神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戰鬥。他們沿朝鮮海岸執行封鎖任務,不顧一切地從事排除航道中水雷的艱苦而危險的工作,他們還要遂行水下爆破任務,這項工作常常要在零度以下的寒冷天氣裏進行。至於説到飛行員,如果沒有他們,這場戰爭可能在六十天之內就會告終,整個朝鮮也就會落到共産黨手中。由於缺少受過專業訓練的照片判讀人員,飛行人員遂行偵察任務受到了影響。但是,陸軍、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的飛行人員和地勤人員在各種氣象條件下晝夜不停地工作,從狹小的跑道或光滑的甲板上起飛作戰,因而仍得以在戰爭之初消滅北朝鮮的空軍,摧毀其大部分裝甲車輛,並將急需的人員和補給運往最危急的地點。海軍控制著航道並防止了任何規模的敵部隊由兩側的海岸登陸,同時輸送了迅速加強第8集團軍所必需的補給品和裝備器材。空軍則掌握著絕對的制空權。由於這些原因,我們的地面部隊才能在朝鮮奪得一個不太穩固的立足點,並能在援軍到達之前進行固守。

    由於批准使用的那個團戰鬥隊(一個加強步兵團)無法及時從夏威夷趕到作戰地帶,麥克阿瑟將軍遂命令立即空運一個步兵營到朝鮮應急,命令該營盡可能靠前地與敵人建立接觸,並通過遲滯行動爭取時間以使更多的部隊能運至朝鮮。該營預定飛往當時仍在己方部隊手中的水原機場,但是由於為惡劣的天氣所耽擱,最後只得降落在釜山機常他們從釜山出發,沿公路和鐵路向前機動,去迎擊正在穩步推進的敵人。

    這支部隊就是史密斯特遣部隊,是根據其指揮官史密斯中校的名字命名的。在那艱苦奮戰的幾天之中,這是唯一的一支在地面作戰的美國部隊。這支部隊只有五百人:兩個步兵連、兩個4.2英寸追擊炮排(不得不全部作為野戰炮兵使用)、一個75毫米無后座力炮組,以及六個2.36英寸火箭筒小隊。他們的對手是數量上為他們一百多倍的、裝備有T—34式坦克和野戰火炮的敵軍。史密斯特遣部隊沒有預備隊,沒有可擊毀裝甲很厚的敵坦克的武器,也沒有可與敵之榴彈炮相抗衡的武器。(史密斯特遣部隊倒是轄有第52野炮營的A連,但是,在向前方機動時該連掉隊,七月五日戰鬥打晌時未能趕到。)談起這一小股裝備低劣的部隊的情況是令人傷心的:他們過去所受的訓練只是為了適應執行守備任務的需要,而不是為了打仗。他們剛切口失去了在平靜的日本所享受的那種悠閒、安逸的生活。在日本,他們吃慣了盛撰佳看,與女友一起消磨時光,甚至連擦自己的皮鞋也要找人代勞。

    在朝鮮,他們毫無怨言地施著沉重的腳步向前開進,到一些既無掩蔽又無蔭蔽的山崗上或污泥齊腿深的、臭氣熏天的稻田裏去迎接死亡。他們所進行的抵抗看起來也許徒勞無功,毫無希望。他們所能做的一切至多不過是在一些高地上堅守陣地,直到敵軍幾乎完全把他們包圍或者自己彈盡糧絕為止。爾後,他們通過一些自己所不熟悉的、每個居民都可能是敵人的地區實施後撤,並拼命設法在某個地點重新集合部隊,進行另一次毫無希望的抵抗。在進行第一次戰鬥時,特遣部隊有些恐慌,顯得非常混亂。七月五日上午八時,敵人以三十輛坦克和一支強大的步兵部隊向烏山附近發起了進攻。史密斯特遣部隊不久便被迫在退卻與被殲之間進行抉擇。他們堅守陣地,一直打到彈藥告專罄才開始有些混亂地撤退。撤退中遭到很大損失。

    在此後的數周之內,部隊就是以這種方式進行戰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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