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旱地操舟

    與福建長期未進駐飛機的舉措相對應,在廈門海域,海軍亦只部署了少量岸炮和快艇,從未進駐過魚雷快艇部隊。現在,怎樣把一大隊12條魚雷艇從上海錨地鬼神莫測地弄到鼉鼓已經聲聲逼人的廈門去,這是送走了彭德清之後,陶勇即開始日夜勞心費神的頭等大事。

    有兩條路線可資遴選。

    一條是海路,自己開過去。海路航程約700海裏,溫州以北無大礙,白天亦可航行,洞頭島以南便進入馬祖、金門等敵佔島封鎖線了,白天難以順利通過,即便夜晚,要想躲開敵人各種手段的觀測也有困難。

    一條是陸路,用火車運過去。火車速度快、保密系數高,無疑比海路優越。但每條魚雷艇長約20米,而火車平板車每節才十幾米,鷹廈鐵路又依山傍水,道路彎曲,隧道有100多座,魚雷艇能不能裝上火車,裝上了能不能運過去,運過去了能不能卸載下水都是問題。

    南京軍區軍運處、東海艦隊軍運處和上海鐵路局集中群眾智慧,提出了以3節火車平板車運載2艘魚雷艇的方案。為了解決轉彎不受影響,有人又提出可以將兩艇首相對,使艇首伸到中間一節平板車上,而艇的重心則落于前後兩節平板車,當火車運作轉彎時,艇首可在中間一節平板車上左右擺動,自由調節。上海有了辦法,廈門積極呼應,彭德清在和平碼頭,幾天內搶建出250米長雙軌鐵路,使鷹廈鐵路終端可直達岸邊,並調來50噸吊車一部,以確保22.5噸重的魚雷艇平穩入水。

    魚雷艇車運南下難題終獲解決。

    上海張華浜車站崗哨林立嚴密警戒,陶勇親臨現場,指揮魚雷艇裝車和偽裝。是夜,張華浜內無“海軍”,魚雷艇一大隊官兵全部著黃綠色陸軍服。這也是陶勇的主意,並親自打電話向上海警備區借來一批陸軍服裝,為的是魚目混珠,以假亂真,擾亂敵特視聽。魚雷艇們也穿上了“衣服”,掩蓋上大篷布,一列車魚雷艇變成了一列車大米、蘋果或你猜什麼都成的普通貨物。

    張逸民老人回憶:

    1958年一大隊乘火車南下,是一個高度保密的軍事行動,因為暴露廈門進駐了我軍魚雷艇,國民黨必然加強防範,後面的仗就不好打了。如果走海路,長時間保持無線電靜默不可能,只要一發報同岸上聯繫,國民黨就知道中共魚雷艇出來了。

    魚雷艇坐火車,肯定比海路安全,但也不能麻痹、張揚,那時東南沿海敵特很多,敵人空中偵察也很頻繁,眼睛盯死了鷹夏鐵路。怎樣防範,鐵路上想了許多辦法。鐵道部門專門從錦州調來兩個機組,全部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司機,經驗豐富,絕對可靠。裝車那天,上海鐵路局局長、書記親自挂帥,組織了上百個工人同志,個頂個都是黨員。到了廈門,我們要從廈門大學那個方向下水,那一帶住著一些專家教授,家庭人員比較雜,為了保密起見,只好請他們暫時搬家。當年什麼都是政治,講究高度集中統一,也説不出什麼正當理由,一動員,教授們二話沒有立即搬家了,心甘情願地搬。下水後,又動員廈門帆船運輸大隊為我們保駕護航,我們和他們緊緊停靠在一起進行偽裝,空中,海上看沒有一點破碇。

    總之,當年的保密工作完全是在地方的大力支援下搞成的,現在有些人不懂這個,以為裝備現代化解決一切問題。不行!實際不管怎麼現代化,要想打勝仗,你離不了老百姓。

    按照作戰計劃,東海前指陸續調入的兵力計有魚雷艇大隊3支、護衛艦大隊1支、潛水艇大隊2支、獵潛艇大隊1支、水魚雷轟炸機師1個、海岸炮兵連4個,加上廈門水警區原有之8個海岸炮連,二十幾艘炮艇,這無疑是新中國海軍力量在台灣海峽規模空前的一次集結。

    當然,此次炮擊戰略目標有限,政策界定嚴格,真同國民黨海軍全面攤牌的可能性並不大。最有可能出現的作戰模式還是于兩翼實施牽制、支援,中線造成威脅,以策應炮擊,擴大戰果。因此,彭德清拿出更多的時間、精力主要研究解決魚雷艇的戰法戰術、出擊路線及後勤保障問題,令他感到寬慰的是,12艘魚雷艇,終於被他和陶勇藏著掖著搬到了廈門,像12只餓豹,趴在草叢之中潛伏下來,靜待良機撲咬圍殲……

    圖窮而匕見。魚雷艇一大隊,正是這麼一柄直到最後時刻才能讓對手看清的鋒利的短刃。這柄短刃在一個月後的“八·二四”海戰中,銳利突發,一舉將蔣艦“臺生”號刺入海底,嚴重挫傷了另一艘蔣艦“中海”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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