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金門王”

    胡璉倉皇爬上坦克之際,一顆手榴彈在不遠處爆炸,他背部負傷,血肉模糊。坦克載著他落荒而逃,輾轉運到上海虹口天主堂醫院,由於救治及時,共從背部手術取出大小彈片三十二粒,有幾粒與肺、心“僅一紙之隔”,但終未觸及命脈,胡璉休養數日,舉手投足如初,遂以“更加飽滿的戰志和堅不可摧的信念,重新投入剿滅匪禍的戰場”。

    胡璉向“總統”面獻“重整舊部,續為國用”之策。龍心大悅,當即任命胡璉為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于新到的美援武器中,為其撥足三個軍的裝備。胡璉不負聖恩,即日起程,前往江西,收攏殘部遊勇,並獨出心裁,提出“一甲一兵,一縣一團,三縣成師,九縣成軍”的特殊徵兵構想,僅數月,得新兵四萬。在雙堆集徹底覆亡的十二兵團,又以另外一副面孔,出現在“國軍”的序列之中。

    解放軍高級軍事機構,很快於敵營壘中重新發現十二兵團番號。戰場上,此類被全殲又再度恢復之敵,即便延用“王牌”標簽,一般均不堪一擊,戰鬥力與其“前身”,不可同日而語。故對敵新組建之十二兵團,未予足夠重視。

    悲劇恰恰就發生在這“不夠重視”上面。葉飛的三野十兵團在千里入閩先下福州又向廈門發起猛攻之時,胡璉的新建十二兵團也從江西退至廣東的潮汕一帶。胡璉的任務原本是保衛廣州,眼看林彪的四野攻勢犀銳,為保存實力,乃從汕頭悉數登船,其回撤方向無非是海南、台灣、金門三地。十兵團情報部門已偵知胡璉正在海上,不排除去馳援金門,但最後判斷敵去台灣的可能性為大。此時,金門島上只有敵李良榮二十二兵團二萬餘驚弓之卒,十兵團遂下決心,一鼓作氣再攻金門。

    胡璉開始確是要回撤台灣的,航至半途,接獲台北電令,“去金門與李良榮換防”,方掉轉船頭,向金門進發。胡璉船隊剛剛駛抵料羅灣,解放軍在古寧頭的搶灘登陸也已打響,守方一個未走又來一個、平添數萬新銳,而攻方仍在按原計劃實施操作,形勢大利於守而不利於攻。交戰之初,胡璉對勝負之數並無把握,雙堆集的教訓太深刻,他不敢再冒空降敵前的風險,堅持蹲在船上指揮,以防不測。後來,發現解放軍船隻被焚,後援不繼,已成孤軍,才下決心棄船登岸,實施更大規模的反包圍反衝擊。金島三天大血戰,胡璉以傷亡幾乎相等的代價,吞咽了解放軍登陸部隊三個加強團近萬人。無可否認,這是國民黨軍于三年內戰中被整師、整軍、整兵團地消滅了八百萬人馬之後,唯一一次殲滅性的勝仗,“大捷”于蔣氏政權風雨飄搖危如累卵之際。胡璉,很像一個在最後一分鐘乘亂破門的球員,使敗方未被剃光頭,為慘敗挽回了一點面子。

    胡璉終於“凱旋”,他的“勝利”,使台灣曠日持久地為之陶醉、為之傾倒。據説,也有一些一直大敗虧輸與“勝利”二字無緣的將領如湯恩伯胡宗南輩,出於眼熱不服的心態于背後竊議:古寧頭不過打贏了一場遭遇戰,算什麼“料敵如神”?胡伯玉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這小子,就是他媽的命好。

    命大、命硬、命好的胡璉,無可爭議地戴上了“金門王”的桂冠。“總統”兩度委以重任,要他到金門擔當戍邊大任。前後共八載,胡璉在金門不辭辛苦持之以恒地幹一件事:探挖洞、廣積糧、多貯彈。

    胡璉每日開山鑿洞不止,終於構築了完整的環島防禦體系。“金門王”佇立北太武之巔,俯視全島,喜上眉梢:

    環島縱深防禦體系由前沿基本陣地、中間陣地、核心陣地組成。水際灘頭設有綿密的障礙物,如軌道砦、鐵絲網、圍墻、阻絕壕、地雷場,水下設三列雷陣。前沿陣地築建地堡群,防禦支撐點,反空降高堡等。

    縱深地域高地上,築有大型坑道,配置大口徑火炮陣地。各式高射兵器,組成了高、中、低立體三層對空防禦火力。以平射、側射、反射火力構成了三面三層火墻。基本上達到了“島嶼要塞化”、“駐地戰場化”、“戰場堡壘化”及“一人一坑”、“一車一坑”、“一炮一坑”要求。

    金門防衛部的核心陣地是由巨大、廣闊的“中央坑道”構成。它的南、北、東三面貫通,汽車可以進出,內有31條支坑道,126條屯置彈藥、物資糧食的副坑道,總長7000米以上。其中的“擎天廳”,平時可容三千人開會欣賞歌舞表演,戰時搬走座椅,即成可容納三百張病床的地下醫院……

    又一次死裏逃生,胡璉心有餘悸對恭賀者們哈哈哈道:你們別總誇我命大、命好啦,這一回,可是多虧了咱們的“俞大部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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