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終於迎來光彩新世紀”
——近訪台灣作家柏楊
 

    一生充滿坎坷和爭議的台灣作家柏楊今年已經82歲高齡了。笑謂自己是“八十老翁”的柏楊因病痛纏身已多年沒回河南故鄉,但談起大陸的發展他如數家珍,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中國人終於迎來了尊嚴、光彩的21世紀。”柏楊由衷地説。

    從他的曲折經歷和犀利文字想像,柏楊應該是一個慷慨激昂、橫眉冷對的人。而當記者如約來到台北新店柏楊家時,出現在面前的卻是一位頭髮雪白、面帶微笑、滿口河南話的和藹老人。柏楊走路有些蹣跚,記憶力也大不如前,但聲音洪亮,身上穿的紅毛衣使老人顯得很有精神。

    得知記者從大陸來,柏楊不禁感嘆“大陸真大”。1987年,柏楊在闊別38年後從台灣回到大陸探親,後來又回去過兩次,提起回鄉的觀感,他説,“大陸的變化真快,一次一次都不一樣。聽到洋人對大陸的讚揚,我從內心裏高興。”

    柏楊認為,加入世貿組織和申奧成功對中國人來説意義深遠,如果大陸一直朝向開放,一定會不斷進步。“20世紀,中國人一度滿面蒙羞,流血狼狽。現在我們看到21世紀的中國,正變得健康,有尊嚴,光彩煥發。希望21世紀是中國人真正榮耀的世紀。”

    柏楊和夫人張香華住在新店花園新城的一座公寓裏,這裡距台北市區約40分鐘車程。柏楊的家寬敞素雅,客廳的木地板上鋪著白色地毯,周圍是幾隻布藝沙發和一張茶几,地毯中間的電暖氣旁,靜臥著一隻黑臉灰身的小貓。兩個大書櫃幾乎佔去一面墻,架上最顯眼的是厚厚一排《柏楊版資治通鑒影印本》。墻角還有一棵聖誕樹,綵燈閃爍,使房間充滿溫馨和過年的氣氛。

    在台灣的半個多世紀裏,柏楊經歷了小説10年、雜文10年、獄中10年和通鑒10年,如今年至耄耋的柏楊透露:目前最主要的工作是給自己所寫的幾百本書做個總結。同時,努力向曾給過他無私幫助的人表達謝意。

    剛剛過去的一年令柏楊很欣慰:他主編的13冊《孫觀漢全集》終於全部出齊,作為生日禮物獻給當年全力救他出獄的孫觀漢先生。自己的著作方面,《柏楊全集》(27冊)又出版了3冊;《柏楊版通鑒紀事本末》也已出齊。去年,兩部有關柏楊的書也在大陸出版,即《柏楊格言錄》和《透視柏楊》。

    人到晚年健康格外重要。柏楊坦承,兩三年來飽受眩暈症的困擾,去年4月右頸動脈動了一次大手術。近來漸覺眩暈症減輕,希望今年能繼續減輕,使他可以順利完成《鐵卷門下的天使》的寫作。在這本書裏,柏楊將細數自己在患難中得到的友情和溫暖。

    柏楊的家鄉在河南輝縣,用他的話説,那是“一個位於太行山東南麓的荒僻小縣”,對家鄉柏楊始終懷著割捨不斷的感情。至今,柏楊鄉音無改,並時常念及家鄉的美食。近年,他積極參與了輝縣縣誌和郭氏族譜的編寫。

    20世紀八十年代,柏楊曾激烈批評傳統文化中的種種弊端,在兩岸都引起廣泛的討論。談到這樣做的初衷,柏楊説,“專門談優點是救不了自己的,只有認清缺點,才可以自救。”至於如何能夠由醜變美,柏楊當時提出,“成為一個夠格的鑒賞家,應是我們追求的目標。”現在,柏楊更加強調,“養成尊嚴最重要。”

    “尊嚴並不是阿Q所認為的面子,而是一個人既要建立自己的尊嚴,也要尊重別人的尊嚴。”柏楊説。培養尊嚴感,柏楊主張從家庭做起,例如,夫妻除了是夫妻,還應該是平等的朋友;爸爸應該對兒子真心地説,我們是朋友。

    少年和青年時代,柏楊對舊中國的動蕩與苦難有切膚之痛。到台灣後的1950年,柏楊開始小説和雜文寫作,不料在1968年以“挑撥人民與政府間感情”而獲罪于統治當局,度過了9年零26天的鐵窗生涯。

    對於人生遭逢的坎坷,晚年的柏楊達觀視之。他笑稱,10年牢並沒有白坐,不但寫成3部大書,還得到了“冤獄賠償金”,只是,這個錢“實在夠難賺的”。“人沒事時到監獄看看,就知道自由的可貴;到醫院看看,就感到健康的可貴;到學校裏參觀參觀,就會理解學習是多麼可貴。”柏楊説。

     《人民日報海外版》 2002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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