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今晨北大學友默默企盼 祈禱“山鷹”還能歸來  

    昨日記者來到北京大學山鷹社平時的訓練基地———未名湖旁一大操場內。晚上7時,這裡格外寂靜、冷清。但見基地訓練場四週被高高的鐵絲網所圍住,裏面用以訓練的岩壁冷冷清清,看不到往日熱鬧的景象,而基地的鐵門被大鎖緊緊封閉,兩束鮮花靜靜擺放在門前,偶爾有學生過來在前面默默佇立幾分鐘,神情都非常凝重。

    原本自發在大講堂前舉行的悼念登山遇難同學的儀式並沒有舉行,僅幾個同學在這裡輕聲談論著前幾天發生的意外。一個山鷹社成員告訴記者,悼念活動可能要等今天科考隊成員歸來後再商量。

     隨後記者去了遇難學生楊磊所住的28樓329寢室,他是北大數學系3年級的學生。他的室友都不在。旁邊的同學告訴記者,昨天有許多記者趕來採訪,楊磊的室友比較難過不願多談,都到外面或以上自習回避採訪。但楊磊隔壁寢室的同學還是向記者講述了這位遇難學生的一些情況。

    一位姓王的同學説,楊磊的老家在山東高密,人挺豪爽的,典型的山東大漢模樣。長跑是他的強項,在學校運動會長跑項目上屬於前三名的選手。這位同學記得,去年暑期楊磊就到了西藏,準備同山鷹登山隊登頂窮母崗山,但最終沒有參與登頂,原因是楊磊沒有參加過山鷹社的寒假冬訓,而參加冬訓是山鷹社對每位參加雪山登頂隊員必須的一道程式。可能去年因為去了沒有登頂,經過當年冬訓後,這次就特意安排了他。

     張興柏是2000級政管係的學生。記者趕到他住的寢室去的時候,幾位認識他的同學和朋友卻已離去。他的下鋪兄弟對記者説,自從張興柏出事後,每天都有許多同學來寢室詢問他的情況,來的時候每個人的眼中都噙著淚花,但都沒有流出來,因為在張興柏遇難的消息沒有確定之前大家都相信他會回來。這位同學説,張興柏是黑龍江人,在班上非常地優秀,成績特別好每年拿獎學金,而且在高中時候就入了黨。

    跟記者談話時,這位下鋪兄弟不時地用眼睛看著張興柏的床舖。用手指了指張貼在墻壁上的圖片,這些都是張興柏去西藏時拍攝的,“可惜他還是沒有實現自己登頂的夙願。”張興柏的下鋪聲音已經哽咽。

    他還試著尋找張興柏去年從山海關帶回的一塊石頭,可惜沒有找到。他説,今年上半年這塊石頭突然從張的床上掉下,差點砸到他的腦袋上。張興柏就和他開玩笑:“砸到就好了,證明你也到了山海關。”“太不幸了,再聽不到他開玩笑的聲音。”張的下鋪兄弟輕輕將身子背轉過去,擦拭眼中的淚花。他還告訴記者,張興柏的家在農村,經濟上有些拮據,當他遇難後,一位今年剛畢業的98級師兄準備將他第一個月的工資拿出來捐贈給張的家裏。

    關於山鷹社的情況,北大中文系的一位山鷹社成員告訴記者,目前山鷹社有幾百名成員,但沒有具體數目。訓練分兩種,一種是普通的社裏訓練,大多數人參加;另一種是攀岩隊的訓練,這只有少數人參加,是攀登雪山的預備隊員,每週訓練三次。到了後一個級別距離真正的登山就不遠了,但到這個級別必須經過隊長和老隊員的考察和推薦後才能進入,同時在社團工作必須積極,這一點很特別重要,是衡量成員對社團貢獻大小的標準。

    進入第二個級別後,要參加真正的登山,除了日常的訓練,還要到北京附近諸如西靈山、雲蒙山、百花山等小山進行一定的磨練及至少一次的冬訓。

    沒有人會懷疑“山鷹”對雪山的執著,也沒有人會懷疑這些把生命付托給大山的人,像熱愛自己生命一樣熱愛著雪峰。

    於是,人們會記住2002年8月7日這個日子,記住希夏邦瑪峰6800米處的北大“山鷹”,如同記住珠峰腳下那一個個獻身勇士的紀念碑一樣。

    然而,當昨天一份最為詳細的遇險過程披露時,人們沒有理由不再思考:

    因為它不僅記錄著5位遇險“山鷹”最後的軌跡,而且因為登山隊員從遇險發生到外界知道竟相隔了5天。

    記者調查時發現:兩名報信隊員沒有配備海事衛星電話,所以才有了連續2天的晝夜奔波;登山隊沒有足以保證與外界聯繫的通訊設備,所以才有了長達5天的“求救”傳遞。

    “如果事發時山上剩餘隊員能與下方的大本營聯繫上,如果大本營中備有足夠與拉薩通信的器材,也許營救的時間能縮短一半以上,至少對於3名失蹤的‘山鷹’而言”,未名湖畔一位學生有些疑惑。

    據北大校辦透露,“北大登山隊在90年代也發生過一次事故”。

    在社團大事記中,記者找到了如下的一段記錄:“1999年暑期,北大“山鷹社”首次成立女子登山隊,赴四川攀登5588米的雪寶頂峰,該女子登山隊是中國民間首支女子登山隊伍,雖兩次共8人次登頂成功,但是隊友周慧霞在活動過程中不幸犧牲,我們將永遠懷念她。”

    據記者了解,那次登頂前,登山隊安全繩被盜,隊員們是在沒有安全繩的情況下去登頂的,結果意外發生了。

    晨報記者一直在努力聯繫著其餘幾名遇難或失蹤學生的家長。

    1999年登山遇難的周慧霞的哥哥説道:“我是13日回到北大的,聽到了這一可怕的消息。5名隊員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是我的朋友,但我卻心痛無比。3年前的暑假,我妹妹將她年輕的生命留在了雪寶頂峰。我不記得我當時是用什麼心情將她的骨灰帶回到家鄉的,又是怎樣將她葬在我爺爺奶奶身旁的。我只記得每年的8月,回一次家鄉去看看她。3年了,按照我們那裏的習俗,3年之後就算老墳了,我們可以淡忘她了。可就是當我為她燒了第3年的錢紙後,回到北大的當天,知道山鷹社又出事了,我的心情非常複雜。

    “難道一次血的教訓還不夠嗎?3年前,我和父母只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希望山鷹社能夠強化管理,安全第一。如果山鷹社把自己的目標定義在業餘愛好,如果山鷹社能把計劃定得更週密一些,如果山鷹社的設備能更齊全一些……”

    據記者了解,已有13年曆史的“山鷹社”在北大所有社團中是組織最嚴格最規範的,並擁有多名國家級稱號的登山隊員。此次北大5位失蹤學生曾在出發前投了每人1萬元的保險,據保險公司有關人士告知,自山鷹社成立以來,一直有風險意識,每次登山行動前都會及時投保。

    儘管如此,部分北大學生認為,錢換不來一條條鮮活的年輕生命。有專家指出,希峰夏季多雨多雪,不宜登山,這次又有幾位新手,加上設備不足,這些都是以後要汲取的教訓。

    一部分學生則表示,學生登山活動可以搞,但是一定是要以安全為第一。

    首先,既然只能暑假去,那就一定要去當時氣候好的山。第二,去了,不一定非要上到山頂,反正是學生社團,非專業,沒有人會嘲笑你,如果力不能及或者危險系數大就回來。

    

     新聞晨報 2002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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