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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報一百年

劉自立

    《大公報》創刊于1902年6月17日,是中國歷史上壽命最長的報紙。在鼎盛時期,日發行量近20萬份,在舊中國具有很高的聲望,堪稱輿論界之重鎮。周恩來在1958年與費彝民談舊《大公報》的歷史貢獻時,曾經肯定了三點,第一,她是愛國的;第二,她是堅持抗日的;第三,她為中國的新聞界培養了眾多的傑出人才。這一評價,是十分中肯的。今年9月26日,是原《大公報》總編輯、一代報人王蕓生的百年誕辰;2002年6月17日,是《大公報》百歲生日,本報編發此文,以饗讀者。

     ———編者

    “不黨,不賣,不私,不盲,”這一所謂四不方針,是具有百年曆史的大公報之最終的辦報宗旨。之所以説是最終的辦報宗旨,是因為創刊于1902年的大公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還不是很自由主義的,那時的大公報,也稱不上是新型報紙。1926年,吳(鼎昌)胡(政之)張(季鸞)接手老大公報,創辦新記大公報,從那時候起,大公報開始創造和秉承了上述自由主義之精神。而大公報對自由主義要求最強烈的階段,是在抗戰勝利前後一段時期。中國何去何從的問題,是和大公報何去何從的問題,一而二,二而一地擺在了大公報人的面前。而對於這一問題的思考,大公報的首腦們,當然不自今日始。

    中國的自由精神,在其漫長的歲月中,可以説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情形。由陳寅恪先生提出的所謂“獨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包含了他對於如何因應外來文化與中國文化相融合,並使之汲取營養,勃而壯大的問題。用現在的話來説,就是中國的現代化如何與中國文化中的傳統接軌。這個問

    題其實也有兩個層面。一個層面是,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不是在西方文化的衝擊下應當全盤否定。另一方面,在我們接受西方文化的時候,是否有一個接受什麼樣的西方文化這個問題。 

    這一點,尤其體現在王蕓生先生《我對中國歷史的一點看法》一文當中。在這篇文章裏,蕓老的觀點十分明確,一言蔽之曰就是,中國要從兩千年的專制文化中擺脫出來。

    蕓老説,“我願把我對中國歷史的一種看法介紹給讀書的人,把正統與道統的眼鏡摘下,看我們的歷史,很少清明過。且在正統和道統交叉控制之下的文化與思想,也甚狹隘萎縮得可憐。我們應該進步向前,而不可迷戀復古,皇權專制的作風尤其應該肅清。” 

    而在另一方面,錢穆先生在他的《國學大綱》一書裏,卻持有完全不同的觀點。他説,“有告之者曰‘中國自秦以來二千年皆專制黑暗之歷史也’……然此派論者有躊躇滿志之日,則我國歷史將束高閣,覆醬瓿,而我國人將為無國史智識之民族也”。

    在如何因應現代化和文化傳統的時候,大公報人的觀點是比較傾向於激進主義的。雖然,這樣的激進主義和那些大罵大公報人的人相比之下,又是極為保守的了。大公報人如王蕓生輩,是比較傾向於對文化傳統之否定的。

    抗戰勝利後的中國,國家和民族同樣面臨這樣的選擇。當時的中國知識分子,仍要面對世界上兩大潮流之奔襲。這兩大思潮一是自由主義,即英美式的民主思想;二是蘇聯模式。如果説這兩種思想其實早就合二為一過,那麼,我們在某一個層面上,是承認其説法的。因為,就連孫中山,也是和俄

    國人聯手建立了黃埔軍校的。而到了四十年代,中國人的前途,是要傾向英美還是蘇聯,的確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大問題。

    值此中國向何處去的關鍵時刻,大公報人一方面鼓呼和平,主張避免民眾再經戰火之蹂躪,不要另起爐灶;一方面,勾畫出一副和平民主的新圖景。王蕓生先生的一篇社評,傾注了他的天真的夢。這篇社評的題目,就叫做《做一個現實的夢》。他在這篇社評中,重申了實行聯合政府,實行議會民

    主,實行軍隊國家化,實行經濟重建,實行新聞自由等等主張。從當時的現實情形來看,蕓老的夢想很快就被碰得頭破血流了。

    然而,大公報對於中國前途,還是選擇了自由主義。這樣一種主要是傾向民主體制的選擇,使大公報人的腦袋上,時時刻刻都懸挂著一把達摩克力斯劍……對於民主體制的選擇,包含了明顯的自由主義精神,因為民主體制的內涵,理所當然地涵蓋于自由主義之精神。自由是民主之結果;而民主是

    自由之前提。雖然當時的人們,對於中國人是否要選擇這樣一條自由民主之路爭論不休。但是主張自由主義的人們,有一個認識,那就是當時的社會主義和當時的資本主義,都顯露出它們的欠缺。張東蓀先生給英美的民主體制的打分是,“四十分”!而蕭乾,也在他的大公報社評《自由主義的信念》

    裏,對於歐美的經濟體制及其自由貿易等,頗擲微詞。然而從大的方面來説,大公報是懂得西方自由主義之精髓的,所以,王蕓生才有了他的著名的關於中國人要中道而行的鼓呼。

    體現大公報自由主義精神的社評即《自由主義的信念》,是由王蕓生授意,蕭乾執筆的。這篇社論寫道: 

    (一)政治自由與經濟平等並重的。我們認為列寧只寫了一部民生主義,甘地只寫了一部民族主義,傑斐遜只寫了一部民權主義。中山先生之偉大,偉大於三民齊重…… 

    (二)我們在談的自由主義異於十九世紀的自由主義主要在於…… 

    (三)我們以大多數人的幸福為前提。如果人類仍然逗留在□時代,則自由主義與個人主義無□成為同義了。人們既集居一處且分為國家省郡,個人自由與集體安全間必須求到和協。個人根本是集體的成員。在經濟上,我們贊成公用事業國有,也希望生産工具不歸於個人。中山先生節制資本、平

    均地權的主張遲早要兌現……(該文件有些字已難以辨認)

    (四)贊成民主的多黨競爭制…… 

    (五)我們認為任何革命必須與改造並駕齊驅……

    這篇社評大體上完成了大公報人對於自由主義的闡述。它所論證的革命與改造並進的思想,有著比較深刻的內涵。從自由主義的觀點出發,社會之革命,應該是在改造的意義之上,而不僅僅為了奪權;進而言之,如果人們處在不斷出現革命、不斷奪權的大環境當中,那麼,當初人們選擇革命的初

    衷就會完全變質。

    持有大公報這類觀點的人,在當時被稱為“第三條道路”中人。張君勱張東蓀梁漱溟等人都是。他們的主張和大公報的社評互為呼應,鼓噪一時。但是在當時極為激進的起碼是年輕的大公報人中,自由主義並沒有多大的市場。

    一直以來,大公報的自由主義表現在他的對國共兩黨的極為坦率的批評之上。然而,大公報的對於自由主義的看法,並不是今人的觀點。他對於蘇聯的看法,是抱著聽其言,觀其行的態度。大公報的老闆,一是派他的記者曹谷冰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去蘇採訪;二是派范長江到蘇區採訪,介紹中國

    所謂之西北角。在此之前,後來做了大公報總編輯的張季鸞,作為孫中山的文秘,替他起草了許多重要的演説詞包括大總統就職演説,也寫過悼念列寧的文章。而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末,王蕓生的北上,當然也是出於對社會主義的期望。大公報關於自由主義的選擇,也是隨著王蕓生的北上而結束的。

    大公報人無論對社會主義,還是對資本主義的看法,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裏,當然不可能完善無缺。他們也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自由主義的內涵深深。從其總體之根源看,一言以蔽之,就是回到康得的那句至理名言。他説:  “段言如命令下:無論對自己或對他人,待人之道,應以人為目的,不應以之為手段。” 

    一切自由主義之邏輯,都是在這個大前提下制定出來的。也就是説,任何理想,包括自由的理想,如果為了實現之,而把人作為手段,而不是作為終極的存在,作為目的,那麼,這樣的理想一律會演變為事情的反面。多少罪惡藉自由之名而行! 

    附 件

    《大公報》 中國近現代有廣泛影響的私營報紙。1902年6月17日創刊于天津。創辦人、總理英華(斂之),主筆方守六。初辦時,政治上主張君主立憲,變法維新,對外傾向親法。1925年11月27日停刊。1926年吳鼎昌、胡政之、張季鸞三人合作,以新記公司名義接辦該報,

    于同年9月1日復刊,訂社訓為“不黨、不賣、不私、不盲”。提倡民主,主張發展民族工商業。1936年後曾先後出版上海版、漢口版、香港版、桂林版、重慶版。1949年6月17日王蕓生等宣佈報紙歸人民所有。1956年10月1日遷址北京出版,1966年9月10日停刊。《大公報

    》在中國內地,總計出版64年零2個月。香港《大公報》繼續出版。

    ———〈中國大百科全書(簡明版)》

    王蕓生(1901—1980)的名字是和大公報分不開的。他自己説:“大公報就是王蕓生,王蕓生就是大公報。”有人認為這話有點過分,但長期以來,王蕓生寫的社評確實代表了大公報的基本態度。

    

    大公報創始人英斂之對報名的解釋是:忘己之為大,無私之為公。大公報人堅持以文章報國,保持了文人論政的本色。抗戰時期,王蕓生所寫的社評雖數次受到周恩來的批評,但周對其文章的評價卻是:“愛國之情,溢於言表,矧在當事,能不感奮。”(《周恩來書信集》第198頁,中央文獻

    出版社)

    1941年,大公報獲得美國密蘇裏新聞學院榮譽獎章。

    《百年滄桑———王蕓生與大公報》王芝琛 著 中國工人出版社2001年9月

    

     《南方週末》2001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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