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莫斯科地鐵清水塘站，我有點發蒙，因為那四週的建築和環境與瑪麗尼娜在電話裏跟我描述的不太一樣，我覺得這不是我這個外國人的錯誤，可只好頂著百年來莫斯科最烤人的太陽（莫斯科今年遇到百年高溫，白天氣溫高達攝氏34—39度），朝地鐵站出口南側雕像底下兩個正在抽煙的警察走去。他們拿著我出示的瑪麗尼娜公寓的地址看了好一會，又討論了半天。我以為有結果了，誰知其中一個胖子指著遠處有軌電車的方向説，跟著車走，當車消失的時候，你再問就會有人告訴你朱可夫大街怎麼走了。我開始莫名其妙地朝遠方走去，就像走進了瑪麗尼娜神秘莫測的偵探小説的第一章，內心深處在暗暗地期待著結果。最後，一位退休的紅軍老戰士終於給我解了迷，原來瑪麗尼娜朱可夫大街的寓所就在那兩個警察的身後不遠處，一個油漆成綠色的體育沙龍旁邊。
我走在這條靜靜的街上，除了遠處一隻貓躲在樹蔭下面乘涼之外，再也見不到一個人影，聯想到莫斯科混亂的社會治安狀況，不知不覺中我好像已經成為一宗案子的主角（或者是秘密調查人員？）那種在燦爛陽光下面也感到恐懼的體驗讓我覺得很刺激。拐了幾次，來到瑪麗尼娜寓所的樓前，幾個老太太在聊天，她們很認真地問我要找的人的姓名，我就如實回答，她們笑容可掬地看著我笑説：“她真是一個不錯的作家，我們有時也會讀她的書。怎麼，她住在這裡嗎？”我怕她們要求我帶她們找瑪麗尼娜簽名，就撇下她們匆匆忙忙爬上樓去。
瑪麗尼娜過時了嗎
這是一所史達林時期的建築，也就是蘇聯時代最好的民宅改建的公寓，我估計是將兩間或者三間房子打通之後重新裝修而成的。房間的基本色調是暖黃色的，墻圍刷成桔紅，沙發竟然也是桔紅色。近門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會客處，兩張雙人沙發，四週的墻上挂了三幅表現上個世紀初鄉村生活的油畫，其中有兩幅是關於“馬”的題材。房子的中間地帶就是我所坐的圓桌，幾把椅子，靠東墻就是助手的位置，一張書桌，桌上有必要的辦公設備，比如説筆記型電腦和電話傳真之類，其中還有一份是北京國家版權代理公司發來的，因為在一堆英文和俄文的傳真裏，中文是那麼醒目。
助手位置旁邊的門一下子打開了，走出來的女人我知道就是瑪麗尼娜。她穿著桔紅色的外套（我已經猜到那肯定是她喜歡的色彩），或者説是披肩，裏面是一件低胸開領的藏青色襯底佈滿白色斑點的連衣裙。頸部的裝飾也相對簡單，她的矜持藏在俄羅斯女人古典美的背後，講起話來面帶微笑，又透出一些蘊藏的學養，給人舒服的感覺。不過，我看出來，如果你要冷場，她是不會救場的，她會默默地等待，直到你開口，我聯想到她曾經是莫斯科警察局的一個中校警官，覺得那種軟中帶硬的個性多少可能是職業決定的。她和我寒暄之後説：“您從北京發來的電子郵件，我已經回復，我是專門在莫斯科等您的。”我説，很感謝給我時間，我也是受到北京的《中華讀書報》編輯之約前來採訪。看來全是盛情難卻。
我覺得，我是一個挺不招人喜歡的記者，因為在來之前，我曾經在莫斯科和其他城市以及《莫斯科共青團報》採訪了十天，後來又走訪了俄羅斯《文學報》的同行，俄羅斯知識界的主要觀點是，和最新涌現出來的偵探小説作家相比，瑪麗尼娜的作品已經過時了，至少現在她的作品顯得比較陳舊和古板。我問，怎麼會有這樣的意見呢？瑪麗尼娜自己怎麼看待這樣的評價？瑪麗尼娜聽完我的問題，微笑著看了看我又推了推眼鏡，點燃了一支煙説：“我這個人很少接觸社會，對於社會上的評價也知之甚少，我想，每個人都有權利評價我的作品，我也不太在乎別人的觀點，我自己覺得，新人的出現和老人的衰落都是正常的事情。但是，要正確評價一個作家和他的創作，需要相對漫長的時間。”
接著，瑪麗尼娜談到了俄羅斯兩個比較著名的偵探小説作家，一個是已經去世的老作家尤裏安 謝苗諾夫和已經移居美國的作家托波爾。她認為，謝苗諾夫的小説被稱為政治偵探小説，實際上是比較傳統的俄羅斯小説，她很喜歡。我插話説，尤裏安 謝苗諾夫小説改編的電視劇《春天的17個瞬間》曾經在北京中央電視臺播出。我還介紹過一部謝苗諾夫的小説給重慶出版社翻譯出版，書名叫做《擴張》，那是作家80年代末最著名的，也是最厚重的一部作品。至於説托波爾的小説，她覺得很難評價，她也試圖去解讀其中的含義，但是她説，托波爾小説近些年來張揚的色情主義成份太重，比如説《俄羅斯女孩》等作品，她幾乎沒有讀完就放下了。但是，我倒認為托波爾的小説展示情慾的目的不是為了沉湎其中，而是為了強調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官僚資本主宰國家經濟，作品強調寡頭的佔有和貪婪狀態酷似施欲和性暴力的張揚。特別是托波爾離開莫斯科到一家報社駐紐約的辦事處以後，長期居住美國寫作，其作品吸納了很多美國文學的新主張，使得自己秉承的俄羅斯文學精神更具有活力。
瑪麗尼娜的小説是如何繼承俄羅斯文學傳統的？她説，所謂俄羅斯文學的傳統，主要是文學前輩一貫主張和倡導的人道主義思想，“我雖然主要的寫作題材是偵探故事，但是我反對暴力和殘忍，因此我在自己的作品裏盡可能地從塑造人物性格和故事構架方面下功夫，從某種意義上説，我的作品小説應該歸納為心理偵探小説。”
根據我的了解，俄羅斯文學目前正面臨著鋪天蓋地的紀實文學和純文學的比拼，瑪麗尼娜認為結果會怎麼樣？因為至少從目前的出版市場看，中國也在面對這樣的選擇。
瑪麗尼娜説，實際上，俄羅斯文學已經跨越了這個階段，揭密文學、紀實文學等等在俄羅斯被認為是一種沒有文化價值的階段性産物，已經被讀者和出版家淘汰出局。純粹的文學作品又開始被讀者接受，因為它才是真正具有價值的文化形式，也正因為如此便具有存留意義，這裡説的主要是圖書。
在莫斯科採訪期間，我發現俄羅斯雖然仍保持著圖書大國的風範，但是圖書的印發量已經遠遠不如十年前，特別是讀書人的數量相對減少了。我問瑪麗尼娜這是為什麼，是因為電視和現代視覺媒體的衝擊嗎？她的回答讓我吃驚：是因為俄羅斯電腦飛快的普及。
瑪麗尼娜最近的寫作計劃是什麼？她告訴我説，8月份她將完成一部長篇小説《知情者》，但不是偵探題材的小説。然後將於9月中旬前往中國訪問，11月份開始一部新小説的創作：《未上鎖的門》。説到去中國訪問，瑪麗尼娜和他的助手都興奮起來，因為9月份他們要前往昆明參加那裏舉辦的書市，女作家要在現場簽名售書，她特別關心昆明和北京等地的風土人情和氣候變化。由於河南文藝出版社正在出版瑪麗尼娜的小説（該社將除已譯成中文出版之外的瑪麗尼娜作品的版權全部買斷），她還要有一次中原之行。説起瑪麗尼娜作品在中國出版的情況，她的助手詳細地介紹了情況，他還特意將中文版一本本地搬出來給我看，瑪麗尼娜在一旁滿臉的自滿和得意的神情。後來我回到北京才從北京國家版權局中華版權代理公司了解到，中國三家出版社已經和準備出版瑪麗尼娜26部作品的中文版，其中群眾出版社已經出版5部，漓江出版社出版了6部，河南文藝出版社計劃出版12部。
不知克裏斯蒂是誰嗎
偵探小説的創作為瑪麗尼娜帶來了榮譽，去年她曾被授予“俄羅斯優秀女性”年度獎。瑪麗尼娜和她的助手詳細地將近一年多來她的創作和成績給我介紹，言談中充滿了自信和驕傲，這是俄羅斯民族的性格特點，他們不會莫名其妙地自謙。從去年12月份開始，瑪麗尼娜開始將自己1995年—2001年創作的作品整理，結成新的作品集出版，她將不少舊作的故事結構進行了重新調整，使自己創作個性更加明朗。迄今為止，瑪麗尼娜的小説已經被翻譯成二十幾種語言在多個國家出版。
去年10月，瑪麗尼娜出席了法蘭克福書展，主辦人為她安排了一項特別節目：她先用俄語接著又用德語朗誦了自己小説的片段，博得參會者的喝彩。
在國際圖書節上朗誦自己的作品僅僅是一種榮譽嗎？我這樣問瑪麗尼娜。她説，這是西方讀者或者説圖書節的主辦者最推崇的一種讀書交流形式，作者在公共場合朗誦自己作品，不僅僅是一種面對面的資訊交流，還會增加深刻的心靈感應。除此之外，瑪麗尼娜還前往德國當地開辦的俄語電臺，朗誦了自己的作品，介紹自己在莫斯科的生活和創作情況，和她一起參與這項活動的還有俄羅斯作家比托夫和拉津斯基等人。
接著瑪麗尼娜問我，在中國有沒有作家在圖書節上自己朗誦作品的節目？我説，根據我的了解，我們的作家在圖書節上簽名售書和與讀者合影的大有人在，但是朗誦作品的幾乎沒見過，至少我沒有見過，也許有吧。不過握手和簽名最主要的動機是為了做商業促銷，是否可以與讀者構成心靈的感應，以我個人為例，還從未體驗過。
在歐洲還有一個不一樣的地方，讀者最希望作家講述的就是創作的心理過程，交流對作品的分析，如果説一個作家在公眾場合和讀者從來沒有這樣的交談，就是一個很失分的作者。瑪麗尼娜説，上次法蘭克福之行，由於與讀者有了這樣充分的溝通，她獲得了充分的心理滿足，有一種幸福感。當然她也反覆問到了我關於中國讀者的情況，我説這樣的狀況不可一概而論，中國人有自己審美標準和審美體驗，你應該感到榮幸的是，中國對偵探小説感興趣的讀者比對科幻小説感興趣的人數要多多了，我説，就憑這一點就應該不會冷場。從另一方面説，我也覺得在歐洲的四處演講和作家秀，讓她或多或少背上了包袱。儘管中國已經有兩家出版社出版了她的作品，但是在瑪麗尼娜旋風真的開始席捲中國之前，她的知名度和阿加莎 克裏斯蒂或者柯南道爾相比還有相當的距離。也許這就是名人害怕承受又必須面對的選擇吧。
瑪麗尼娜還介紹説，去年9月份她應以色列一家出版公司的邀請訪問了這個奇特的國家，回到莫斯科之後她很快就完成了一部舞臺劇劇本。“從以色列回來，我産生了很多關於我們生活的新思維和觀念，我將它賦予了一種對自己來説是全新的文學體裁，就是話劇，它的名字叫《被拋棄的斷腿娃娃》，”她説，“這部話劇所要表現的觀念是人類對生活的成功和不成功的重新審視。這部作品告訴我們，如果稍微回憶一下自己的一生，就會發現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許多事情，諸如成功和失敗等得失分明的事情，評價都那麼主觀和不公允，原因很簡單，是因為我們太在乎別人的評價、社會的思潮的導向以及童年的理想和來自我們自身的幻覺。從另一方面説，有的時候我們個人承認的成功又與被人們在社會生活中誤導的時尚聯繫太緊密，從而我們嚴重忽視自身的價值和有效的創造力。但是，在這個劇中，瑪麗尼娜的主人公表現得非常出色，男女主角邂逅相遇，時間雖然短暫，可是他們彼此傾聽，並能夠非常客觀地審視自己的生活。”
在這次會面中，瑪麗尼娜似乎要求我回答的問題比我問她的問題還要多，特別是有關中國的問題，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卻很難回答。瑪麗尼娜問我：“從1992年到2001年，我的作品由俄羅斯艾科斯莫一家出版社的印銷量就達2600萬冊，海外暫且不計。中國擁有12億人口，你能否估算出我的作品的印數會有多少？應該不低於100萬冊吧？”這是一個很歐洲化的問題，換句話説是一個非常不了解中國出版狀況和閱讀階層的人提出的問題，但是問題的實質不在於提問者，而在於我們自己。我只有如實説道：“你的作品印數假如是正版，起印數絕對到不了100萬冊，因為在中國讀書的人也越來越少。”“也是因為電腦的緣故？”瑪麗尼娜馬上接了一句。我笑笑説：“還有比電腦更複雜的原因。”
不管在俄羅斯還是在中國，我都聽到了這樣的稱呼，將瑪麗尼娜比作當代的阿加莎 克裏斯蒂。當我直截了當問瑪麗尼娜如何看待人們對她這樣稱呼的時候，她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難道她不知道阿加莎 克裏斯蒂是誰嗎？
當然，在俄羅斯我也聽到過其他關於瑪麗尼娜創作的評價，有一種評價説，新世紀的文學更趨多元化，特別是多媒體和網路對傳統文學形式衝擊愈來愈強烈的時候，偵探小説在世界範圍內趨於衰落，而瑪麗尼娜作品的全球銷量反倒直線上升。單憑這一點，她就是一個可圈可點的作家，無論從讀者群還是從印刷量來説，寫偵探小説的女作家只有阿加莎 克裏斯蒂可以和她有一拼。阿加莎 克裏斯蒂是開旅行社起家，而瑪麗尼娜是莫斯科內務部的一個中校警官，從這些意義上講，她不是當代的阿加莎 克裏斯蒂，又是誰？
瑪麗尼娜咋看瑪麗尼娜
關於我們的主人公瑪麗尼娜的傳奇經歷，要求她本人親口道出，不僅是出於一個記者的職業要求（即使她已經講了一百遍），而且也遠遠比任何道聽途説都來得準確。
瑪麗尼娜真名瑪麗娜 阿納托利耶芙娜 阿列克謝耶娃，1957年出生於俄羅斯的濱海城市或按俄羅斯人的説法叫文化首都聖彼得堡，直到1971年才移居莫斯科。她在聖彼得堡的一家英語專科學校和裏姆斯基—科薩科夫音樂專科學校上過學。1979年畢業于莫斯科大學法律系。大學畢業之後，她被分配在蘇聯內務部科學院，做化驗員工作。1980年，瑪麗尼娜被授予了科學工作者的稱號，警銜也晉陞到了中尉。聽她講述自己中尉化驗員的工作，有點像小時候讀蘇聯小説《形形色色的案件》時候的感覺。作為一名犯罪研究人員，她曾經詳細研究過罪犯的心理學，特別是強姦犯心理活動的詳細過程。1986年，她的內務部院士論文答辯論文題目是《強姦的發生和再犯預防之我見》。從1987年開始，她又研究犯罪預防學的課題。此後她總共出版了30部科學著作，特別是她的《罪行與罪行》和《莫斯科的預防》，由聯合國設在羅馬的犯罪和法制研究中心（UNICRI）設立的出版機構出版。1994年，她出任莫斯科內務部莫斯科法律研究所科學研究和編輯出版部主編和研究所副所長。1998年2月，瑪麗尼娜晉陞為中校警官。
瑪麗尼娜正式開始文學創作是1991年的事情，她和同事亞歷山大 格爾金內共同創作了一部中篇小説發表在第二年秋天的《警察》雜誌上，那時倏，她便開始用瑪麗尼娜這個筆名直到現在。在嘗到了寫作的甜頭之後，瑪麗尼娜決定獨立進軍偵探小説領域。於是，1992年秋天，她獨立完成了第一部中篇偵探小説《情況匯總》，小説的主人公安阿斯達斯雅 緬斯卡婭後來開始連續在其他作品中出現，《情況匯總》後來發表于1993年秋天的《警察》雜誌。1993——1994年期間，瑪麗尼娜的作品並不高産，只有兩部短篇小説，一篇是《遊戲》，另一篇是《陌生人》。直到1995年，艾科斯莫出版公司才找到瑪麗尼娜，準備和她簽約出版系列小説《黑貓》。艾科斯莫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是在1995年4月，其中收入了瑪麗尼娜的處女作《六個翅膀的謝拉非莫》和《被動殺手》。瑪麗尼娜告訴我説，這是她最後一次將她的處女作結集出版，此後她不會再允許任何出版機構出版它了。1995年瑪麗尼娜因優秀的描寫俄羅斯警察生活作品《為死而死》和《異域遊戲》而獲得俄羅斯內務部獎。在1998年莫斯科國際圖書節上，瑪麗尼娜榮獲“俄羅斯年度最佳作家”稱號，同年，她的圖書發行總量在俄羅斯上升到第一位。1998年，瑪麗尼娜獲得《星火》週刊頒發的大獎，並獲得年度成就獎提名。
我們已經談得很多，時間已經很久，瑪麗尼娜的助手幾次提醒她下一個活動的安排情況。在徵得瑪麗尼娜同意之後，我開始拍照。最後在走廊上，我再次見到了那幾幅油畫，她見到我注視墻上的作品就説：“是的，我喜歡鄉間的生活，特別喜歡馬。”她在拍照的時候露出了單純的微笑，我感覺到純真熔化面具的美麗時刻的來臨，只是對她而言這樣的時刻轉瞬即逝，也就更顯其珍貴和可愛了。
離開的時刻到了，我看了看表，我們的會面時間一共兩小時零七分鐘。瑪麗尼娜送我到門口，我拉開門，一陣燥熱的暑氣撲面而來，她趕忙縮回頭去，説聲：“真熱！”，就消失在俄羅斯特有的厚重的木製大門後面。
瑪麗尼娜個人小檔案：
社會交往：不喜歡
購買汽車：不願意
親情：高度重視，願意和家人獨處
文學：偵探小説
音樂：歌劇
美術作品：鄉村生活和馬的主題
影視作品：感傷作品和心理恐怖片
食品：蟹棒、奶酪、甜玉米和中餐
飲料：桔汁和馬提尼酒
消磨時間：和電腦玩紙牌遊戲
“瑪麗尼娜偵探小説系列”近期將由河南文藝出版社獨家推出，包括以下12種：《安魂曲》、《音樂精靈》、《男人的遊戲》、《第七個受害者》、《黑名單》、《六翼天使》、《被竊的夢》、《美女神槍》、《惡有惡報》、《遺像》、《受害人：微不足道的庶民》和《上帝的嘲笑》。9月11日，瑪麗尼娜將到北京進行訪問，隨後將赴鄭州、昆明（第12屆全國書市）簽名售書。
《光明日報》 2001年8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