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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鳳儀:亦商亦文仍從容

    可以説她是位出色的商人,因為她在香港商界享有盛名;同時她又是位出色的作家,短短幾年間她的近百部小説風靡中國大陸、香港及台灣,聲名鵲起。

    這位雙管齊下的奇女子,就是現香港永固紙業有限公司董事、勤十緣出版社社長及董事總經理,另外還負責打理黃氏家族物業管理、地産投資、金融證券等各類生意,在商界日夜奔波的香港才女——梁鳳儀。

    奮力拚搏的個性

    梁鳳儀在普通的平民家庭中長大,父親在香港一家銀行工作,任職員,母親是位傳統賢淑的中國女性。雙親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即為社會背景,也無過多的積蓄,而且雙親都未受過高等教育,全家人過著平靜、祥和的日子。

    梁鳳儀自小聰明、懂事,讀書成績一向很好,“第一”是她的目標。在她上中學那年,家境一天天走下坡路,生活變得越來越艱難,但父母很注重她的學業,竭力支撐起她的學費和日常花銷,鼓勵她繼續升學。已經懂事的梁鳳儀,親眼目睹母親在生活出現困境時仍然保持自強、自尊、自重的高尚品格,深受啟發和鼓舞。事實上她也繼承了母親的這些美德,當她自立後,不論在順境和逆境,母親的形象始終鼓勵著她,讓她奮發向上。

    家裏生活的艱難,使梁鳳儀更加刻苦地學習。她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1966年順利考取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繼續在知識的海洋中暢遊。

    1972年,梁鳳儀跟隨攻讀博士學位的丈夫一起,度過了在海外的三年留學生活。三年間,他們一同到過英國及美國,恩恩愛愛,邊學習、邊工作。

    1975年,他們雙雙返回香港,丈夫在一家大學教書,繼續做他的學問;梁鳳儀則到佳藝電臺出任編劇和製作人。這時候,她已顯示出文學方面的天賦,寫出了60個電視劇本。

    結過婚的女人頭上必須冠以家庭主婦的頭銜,不論你是否願意。家纏萬貫而又不想闖世界的女人,婚後也許會心甘情願地生兒育女,做起閒也悠悠、忙也悠悠的貴婦人生活。對有一定文化層次又不是富家子弟的梁鳳儀來講,就不可能是家庭主婦就能滿足的了。她有自己的理想、抱負,從小爭第一的性格長大後絲毫沒有改變。

    沒有一個女人不希望擁有幸福的家,但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沒有事業心,會真正放棄對事業的追求聽話地去做家庭主婦。

    現實生活中,梁鳳儀的身份既是職業婦女,又是家庭主婦,要想事業家庭兩不誤,談何容易?她被工作和日常生活瑣事纏身,忙得不亦樂乎,真恨不能有分身之術。

    面對現實的混亂局面,她沉浸在幻想之中,好希望多長出幾雙手,多長出幾條腿來。

    有一天,靈感出現,她似乎突然發現了解決問題的答案,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課題,就是家庭傭工可以幫助當代婦女解決不少問題,至少家務負擔可以解決。於是,她開始思忖,如果能為職業婦女提供穩定而低廉的家庭傭工,必然會大受香港社會家庭歡迎,特別是類似于她這樣的職業女性。

    傭工極其好解決,關鍵是低廉問題,而低廉在香港是很難有的,梁鳳儀便試探著到其他地方去尋找勞工來源。

    她説幹就幹,立即把自己的設想變成了行動。她單槍匹馬跑到菲律賓勞工署及有關部門商討勞工出口問題,有了一些眉目,便選在馬尼拉成立了女傭訓練中心。

    初期的工作做好以後,她又與菲律賓、香港有關部門多次交涉,穿梭辦理好各種手續。1977年,梁鳳儀在香港建立起首間“碧利菲傭公司”。這是一間為香港人提供菲律賓女傭的服務仲介公司。

    當時,她創立這種公司,大多數人難以理解,堂堂的大學生、留學生,放著體面的白領麗人不做,去幹這種既不正規又不體面的工作。“梁鳳儀竟然開辦職業介紹所”,不少人對此嗤之以鼻。

    但事實是,梁鳳儀成功了。她的碧利菲傭公司大受香港市民歡迎,很快取得了較高效益。看到流入手中的鈔票,梁鳳儀激動萬分,這可是她第一次走入商界,靠經商頭腦掙的錢啊!她獲利後,首先想到的是精心培育她長大成人、辛勞大半生的父母,第一件事就是給年邁的父母買上一層住房,讓老人安靜、快樂地享受暮年生活。

    在曲曲折折中前行

    梁鳳儀獨闖世界的初步成功,為她打開了日後在商界發展的局面。她的知名度立刻提高了,很多人知道了梁鳳儀的名字,沒有人再敢小看這位“小女人”了。

    她的商業智慧、市場眼光和行政修養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被商界認可和肯定。很多人對她的冒險精神和創新觀念十分欣賞,香港的“大老闆”們把注意力投在了她的身上,商界大門在她的敢想、敢幹中輕輕地扣開了。

    香港金融業巨子馮景禧對她更是備加賞識,1981年提拔她到新鴻基證券集團及銀行集團做高級職員,任公關和廣告部經理。

    在如此大的集團內任高職,梁鳳儀不敢怠慢,要知道這裡的天地比她原來自己幹的事業大得多,新鴻基證券集團在香港可是個響噹噹的集團。在這裡她得到了更好的發揮,學到了各方面的商業知識和技能。她拿出了在校時奪先爭一的精神,拚命工作。

    有次,梁鳳儀為了撰寫集團年終報告,連續三個星期,每天睡眠不到四小時,晝夜苦幹,終於拿出了一份漂亮的年報,令同仁們讚嘆不已。

    在辛勤的汗水澆灌下,她的工作做得極為出色。在新鴻基只做了一年,就被提升為主管,而且日常工作中執行不少主席助理的職務。

    從此,梁鳳儀堅定了從商的信心,她置身於商場,親眼目睹香港商界的風起雲湧。金融界與工業界中各種各樣的人物,她盡收眼底,賢愚美醜,成敗得失,悲歡離合,隨處可見。一個個從零到億、三更窮五更富的傳奇故事、戲劇性的衝突,強烈地衝擊著她的心扉,引發起她文學的靈感,常常有提筆書寫的衝動。後來,她身邊的許多故事成了她書中引人入勝的小説素材,成了她瘋狂寫作中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料庫。

    正當梁鳳儀的商業潛質得到充分發揮,前程似錦之時,她那位從事學術研究的丈夫,與她在人生觀、價值觀、為人處事的態度等方面,發生了嚴重的分歧,思想差距越來越大,最後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不得不友好分手,結束了一段曾經美滿、幸福的婚姻,真是“勞燕分飛兮,各自東西”。

    事業有成對男人來講絕對是好事,對女人來講卻往往是一場婚姻悲劇的開始。

    失去家庭的梁鳳儀,最初無論如何是要承受許多苦惱的,家的感覺對女人來説是多麼重要啊!

    無論她是否成功,她總是希望身邊有強有力的臂膀支撐,但是當愛情與事業發生矛盾的時候,事業心極強的職業女性,也許只有忍痛割愛,做出無可奈何的選擇。

    結束了第一次婚姻,梁鳳儀把百倍千倍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想借助繁忙的工作來排解個人生活中的失落和痛苦。

    在這段陰雨連綿的日子裏,她一方面在香港、加拿大之間為工作而奔波、穿梭;一方面在香港中文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她要把從家中解脫出來的時間,更多地用於拓展事業,而決不會在陰暗中沉默,這就是她的過人之處。

    命運是公平的,總會給勇於進取的人士以回報。梁鳳儀強人般的工作、生活方式,使她取得了豐厚的果實。她不僅在商場上比以往有更加出色的表現,兩年間還完成了36萬字的博士論文《晚清通俗小説對新思潮的傳播功能》,獲得了哲學博士學位。1983年,梁鳳儀受聘于奧美公關公司,做高級顧問,成為首位商營機構向香港政府部門提供市場推廣服務的專業人才。

    1985年底,她應邀參加香港聯合交易所工作,這是她事業上的又一座里程碑。

    聯合交易所是香港金融中心的代表性機構,她主持聯合交易所的國際事務部門。在主持交易所開幕典禮,包括國際性證券研討會,以及安排倫敦與香港的衛星直播等工作中,梁鳳儀展現出對工作的縝密性和強勁的組織能力,她的才華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就在她在聯合交易所發揮商業管理各種創意的同時,梁鳳儀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重新拿起筆,開始嘗試在香港報刊上寫小説專欄《勤十緣》。

    她對人生事業成功的觀點是:“天才靠緣分,人才靠勤力”。在她第一部《盡在不言中》的小説中,她寫出了她對“勤力”的認識:勤,分秒必爭;勤,堅強毅力;勤,改劣為善。

    商文並茂小女子

    梁鳳儀很忙,一邊經商,一邊從文。

    她在做什麼呢?除了本身的生意,當她的作品在香港或在台灣、在內地發行時,她都要親力親為地參與書務推廣工作。她露出無奈的笑容:“忙得很緊要……忙到接近有點不開心的地步,我沒辦法休息,我不能夠休息,有時,幾晚都沒有睡過。同時,我有先天性的貧血,若我太專注看文件或工作,腦部血液不流通,氧分不足,我便一定要睡。但到睡眠時間,我又睡不著。”

    她接著説:“我愛跟朋友談天説地、飲食、搓麻、跳舞、旅行,這些現在通通沒有了,朋友也沒有了……”她講話的時候,從她那急促的語調中,偶而顯出不耐煩。她雖展露笑容,那並不是很開心的笑容,她真的極疲憊。

    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忙與不忙只是看每個人在做什麼,誰都有安排自己時間的權力。梁鳳儀珍惜時間,把時間安排得不能再分開了,所以她很累,在累中體會樂趣。這點是她與眾不同之處,也是她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

    商人的身份是她的正職,對商場上的事她絲毫不敢停止,每次貿易業務洽談時她必須到場。餘下的時間,她拼命筆書,閉門面壁,挑燈苦戰,她有時幾本小説寫作同時在進行。

    生意人經常外出,別人大都是輕裝上陣,今天這裡,明日那裏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梁鳳儀每次外出都是行李重重,打開看一下就會明白,裏面裝的全是書稿。

    有時,生意暫告一段落,有了喘息的機會,她馬上“逃到”加拿大義妹家,躲在那裏十天、半個月足不出戶,突擊寫書,人們不知道她失蹤到哪去了。

    白天她精神抖擻地參加圖書貿易洽談會,下午宴請客人,晚上十點,關門謝客,開始趕稿子。第二天上午開會時,她能拿出60多頁近一兩萬字的手稿,傳真到香港。

    梁鳳儀像一部高效機器不停地轉動,恨不能省去吃飯、睡覺時間。

    梁鳳儀雖然不得不失去許多人間樂趣,可是她的收穫卻是異常驚人的。她幾乎是每月有一書問世,她的小説,取材于香港工商金融以至政界,她眼前的生活就是實實在在的背景,她以港英部署、官商勾結、爾虞我詐、刀光劍影為脈絡,寫出了大都市中女性奮鬥的過程,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和男女愛情交織成新鮮奇特的故事情節,既有哲理性,又有娛樂性,社會稱其為財經小説。

    寫盡香江人情事

    記不得從何時開始,梁鳳儀的作品以淩厲的氣勢風靡中國千萬讀者,人們談論的不再是“瓊瑤”、“三毛”,梁鳳儀的大名蓋過了輝煌年代裏的瓊瑤、三毛。

    也許這是社會的一種進化,大家的關心目標隨著時代的發展轉移了,關心的不再是纏綿不盡的感情衝擊,不再是隨世飄蕩的浪漫生涯。社會的發展,經濟的飛躍,使人們面對現實,被商界的成功強烈地吸引著,而梁鳳儀的作品恰恰與讀者産生共鳴,出現了大量的讀者群。

    1989年,一本題為《盡在不言中》的小説出現在香港書攤,不少讀者被其細膩的文筆,精巧的構思,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強烈地吸引住了,於是爭相打聽:梁鳳儀是誰?

    豐富的商場經歷,使她文思泉涌,下筆如流水。她曾經創造出一小時筆寫4000字,不停苦寫13個小時,完成一部3.5萬字作品的記錄,每月出版一部新作,更是不在話下。很快,她的小説成了香港最暢銷的書籍之一。她在1991年獲得了香港最佳作家年獎的殊榮。

    隨後“梁旋風”迅速北上,內地的讀者從梁鳳儀的作品中發現了新的天地。作家從維熙是這樣評價她的作品的:“像一把斧,把香港這座高樓劈開,讓我們看到其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和生活。”

    

    梁鳳儀的系列作品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在內地出版發行。她的《豪門驚夢》、《附花塵》等13部作品,總銷量已近200萬冊。

    這幾年來,她寫作、出版的成果又是怎樣的呢?

    全球銷量達500萬冊以上;榮獲1992年香港政府及藝術家聯盟的作家年獎;已有十幾部作品開始拍成電影或連續劇;1994年起,全國有20多家省級新華書店,集體宣佈設立梁鳳儀作品專櫃;分別被華僑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同濟大學、廈門大學聘請為客座教授。

    面對在文壇上出現的意想不到的大好形勢,梁鳳儀卻堅持地肯定説,她還未夠資格去做一個文化人。

    她謙虛地説:“在現階段,寫作給我帶來很多的意義及利益,我樂於把精力集中在寫作這嗜好上。既然寫作只是階段性的嗜好,若説自己是文化人,我覺得好似高攀了,自己根本是個局外人,是個過客,只是一個愛好文字的人。”

    她還説:“儘管創作為我帶來巨大的滿足感,但我的正職是商務。筆耕只是一種業餘遣興。”

    

    《時代潮》(2001年第十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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