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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忽視的泰戈爾敘事詩
——《泰戈爾敘事詩選》譯後記

    從20年代起,泰戈爾的各類作品被譯成中文,深受中國讀者喜愛。尤其是他的代表作《吉檀迦利》以及《新月集》、《飛鳥集》等詩集,曾對我國的新詩發展起過推動作用,對中國幾代詩人有過不同程度的影響。

     泰戈爾詩歌的中譯本,最初是從英文轉譯的。著名作家冰心、鄭振鐸完美地傳遞了英譯本中的詩意和哲理。然而,由於英譯本本身的缺陷,使讀了中譯本的讀者,對泰戈爾詩歌的內容和形式産生了誤解。泰戈爾自己從幾個孟加拉語詩集選擇100多首詩歌,翻譯成英語,取名《吉檀迦利》,他考慮到西方讀者的審美趣味,側重表現的是人性、愛情、母愛,以及充盈他哲學思想的神秘主義,給人朦朧的難以言傳的美感,這類光風霽月的詩歌,給人造成的印像是:泰戈爾似乎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隱士。至於詩體,英譯本採用散文形式,譯成中文全成了散文詩了。我國有的評論家於是稱泰戈爾是散文詩大家,這實在是英譯本帶來的誤會。

     泰戈爾是具有多種風格的詩人。他用孟加拉語寫的主要是格律詩,可也寫了收入《隨想集》的十幾首散文詩;他寫咏物詩、哲理詩,也寫政治詩;他寫抒情詩,也寫了大量尚未譯成中文的敘事詩。

     泰戈爾用孟加拉語寫的許多以反帝反封建為題材的的佳作,採用的是敘事詩體,最值得一提的是《故事詩》。

     《故事詩》的多篇作品,被收入大學、中學和小學的課本,至今廣為傳誦,家喻戶曉。《故事詩》創作于19世紀90年代,發表于1900年。關於這部詩集,泰戈爾寫道:“該集中的佛教故事,取材于洛禎羅拉爾米德拉編輯的尼泊爾佛教文學的英譯本。拉茲普特、拉賈斯坦、錫克的故事,取材于用英語撰寫的錫克歷史書籍。毗濕努教派的故事,取材于《敬信蔓》。不難看出,詩作在內容上與原作略有出入,但願內容的變動,按照文學的準則,不會受到懲處。”

     由此可見,泰戈爾創作《故事詩》,不是發思古之幽情。他不是簡單地把詩歌形式賦予某些民間故事和宗教、歷史傳説,而是把擷取的素材,重新加以剪裁,進行藝術加工,使之符合他的審美要求,以此表述他的政治主張和人生哲學,達到借古喻今的目的。

     在20世紀初葉印度民族獨立運動掀起第一次高潮的前夕,《故事詩》中的《未索要的贈物》、《灑紅節》、《被俘的英雄》等篇目,以亢奮的激情,表現了印度人民與殖民統治者鬥爭到底的決心。《被俘的英雄》歡呼錫克教徒的覺醒,歌頌他們與莫臥兒軍隊的英勇戰鬥。由於莫臥兒軍隊的殘酷鎮壓,他們的鮮血灑遍五河之濱,但沒有一個人屈膝投降,七百個英雄慷慨就義。首領潘達與兒子不幸被捕。敵人的嚴刑拷打,慘無人道的折磨,也未能使他們低下高貴的頭。潘達屹立著死去,不哼一聲。這首詩以深沉、悲壯的語言,謳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民族氣節,激勵廣大群眾不畏強暴,與殖民當局進行百折不撓的鬥爭。

     泰戈爾的不少敘事詩揭露了地主階級的剝削,揭示了印度婦女沉重的精神枷鎖,猛烈抨擊了童婚制、貞女殉夫、寡婦不準再嫁等封建禮教。他的名作《兩畝地》藝術地再現了農民蒙受的欺壓和封建地主的貪婪、殘暴。詩中的主人公烏本只有珍貴勝過黃金的兩畝地。地主拉賈為了擴建花園,偽造證件,搶走了烏本賴以生存的土地。詩中以悲憤的聲調控訴:

     世上腦滿腸肥的都貪得無厭,

     拉賈劫奪了我這個窮漢的田産。

     在這首詩中,詩人表示了對地主巧取豪奪、魚肉鄉民的憤慨和對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農民的同情。

     在印度的歷史上,婦女被神權、族權和夫權壓在社會最底層。重男輕女、門當戶對,索要粧奩等陋習,牢牢地禁錮人們的思想,葬送了無數女孩的幸福。女孩被視為家庭的重負,小小年紀就被隨隨便便地打發出去;丈夫去世,就得終生守寡。《永久的痕跡》中的薩伊蘿,《黑姑娘》中的南達拉妮,《自由》中的曼殊麗卡,就是她們的典型代表。曼殊麗卡的父親是滿腦子封建意識的婆羅門,他堅決反對女兒與青梅竹馬的戀人、門第低下的普林結婚,硬把她嫁給年齡大五倍的老頭兒,斷送了她的美好青春。詩中用曼殊麗卡母親斥責他的一句話“你那些經典的破紙裏沒半點人性”,揭穿了音婚制的殘酷本質。這首詩結尾安排曼殊麗卡與普林沖破社會偏見,結婚後遠走高飛,體現了詩人倡導的人道主義精神和尊重女性平等選擇的主張,也是在鼓勵婦女奮起反抗封建制度,勇敢地掌握自己的命運。

     泰戈爾敘事詩體式多樣,既有格律詩,也有自由體。《兩畝地》、《最後的一課》、《回報》等較長的敘事詩,採用每兩行押韻的“波雅爾”體。《項鍊》、《撕碎的信》、《忘卻》等《遁逃集》中的敘事詩,已打破每兩行音節數量固定的柵欄,詩行長短不一,整句、散句交錯,仍是兩行押韻,形成跳躍迴旋、有張有弛抑揚頓挫的節奏。《再次集》中敘事詩,是植根于孟加拉詩苑的沃土,脫胎于“波雅爾”體的自由詩體。它的詩行仍有多寡不一的“波雅爾”體的音步和節拍。

     形式美和音樂美,是泰戈爾敘事詩的顯著特點。傳統“波雅爾”體,詩行整齊,每兩行換韻,活潑自如,讀起來朗朗上口。敘事詩雖然篇幅較長,卻不使人産生膩煩的感覺。《爭買蓮花》、《代表》、《點金石》,採用“特裏波迪”詩體,每句兩行,三個音步,第一、二音步須押韻,如連為一行,要押行中韻,每兩句也要押韻。“特裏波迪”詩體的詩行長短相間,視覺上給人以美感。隔句韻和行中韻相配合,具在“大珠小珠落玉盤”輪番震動心弦的藝術效果。此外,還有能強化詩行音樂旋律的偶行押韻、交錯押韻,詩節首尾行重復等詩體。泰戈爾的自由體敘事詩,脫去了“格律的華麗面紗”,富於行雲流水般輕快飄逸的內在旋律。

     迄今為止,我國翻譯的泰戈爾詩歌,大部分是抒情詩。以現有譯本為基礎的泰戈爾研究,顯然是不完整的。筆者有幸研讀泰戈爾孟加拉語詩歌原作,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敘事詩在孟加拉詩壇的重要地位,並擇譯了各種類型的敘事詩,編成《泰戈爾敘事詩選》,拙譯或許對於我國讀者和外國文學研究者全面認識、研究泰戈爾能起到橋梁作用。

     (今年5月7日是泰戈爾誕辰140週年。《泰戈爾敘事詩選》將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

    《中華讀書報》2001年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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