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聞
政策資訊
權威論壇
國際熱點
經貿動態
法制進程
文化線上
域外評説
我看世界
華人社區
旅遊天地
閱讀空間
2001:文學“蘇童年”?

    文壇近日有人預言,若把1999年稱為中國文學的“余華年”,把2000年稱為中國文學的“莫言年”。那麼,2001年就將是中國文學的“蘇童年”。其觀點是,蘇童是公認的當代中國文壇最有潛質的作家,而2001年前兩個月的種種跡象已經表明,蘇童將在今年受到媒體、出版社和讀者的再度關注,其作品的銷售量將達到空前的程度,“蘇童現象”將引起廣泛的爭議。

    確實,新年伊始,蘇童的成績已足夠引人矚目。其《楓楊樹山歌》在春季圖書訂貨會上訂出了3萬冊,位居第二;散文集《河流的秘密》登上了中國散文排行榜;而今年5月,根據蘇童原著《妻妾成群》改編的芭蕾舞劇《大紅燈籠高高挂》將在張藝謀的執導下上演,無疑會給其作品帶來巨大的效應,至少《妻妾成群》是要再次暢銷了。

    面對文學蘇童年的説法,作家本人的看法是,首先他根本沒聽説過,其二,他認為一個作家可以預測的只是他的寫作,卻無法預測市場。蘇童不反感此種説法,因為他也天生愛聽好話,愛受鼓勵,但卻並不把它當真。因為,在蘇童心目中,只有小説是實在的,而魅力只是別人眼中的虛幻物。

    談到作品的魅力,蘇童似乎顯出一種害羞:“這是個讓人羞澀的問題。某種程度上,魅力是權術詭計的演變。我從來不玩權術,我認為我的作品沒有多大的魅力,但是我不否認在創作上有時耍些小詭計,所以也不能否認魅力也許存在。對於這一點最好心中無數,否則容易矯揉造作、搔首弄姿。”

    曾經大紅大紫,也曾經一度冷寂的蘇童,在各種説法面前,採取了低調的姿態。他不承認有過蘇童時代,但也不認為蘇童時代已經過去。理由是,除非一個作家罷筆了,不寫了,才能稱過去。

    “蘇童年”裏做什麼?

    雖然對“文學蘇童年”的説法,蘇童不會當真,但還是喜歡聽,“要能紅,不反對”。當記者問及在這一年裏,蘇童會做哪些事,以應對這個預測時,蘇童的回答是,他能做的只是寫作,而不會去考慮市場效應。“市場越來越冷靜,作家能在市場上説話的,還是作品。”

    蘇童透露,今年他將做的事情大致有兩件,第一是完成長篇小説的寫作,其二,在香港《明報》上開設一個固定專欄。蘇童近年來一直在經營中短篇小説,此番花大力氣進軍長篇,可見其雄心壯志。蘇童著手寫作的長篇小説,以現實生活為題材,書中有愛情的主線,但不是一般風花雪月的那種愛,它不循規蹈矩,但與時代緊密相關。一向擅長描寫女性的蘇童,此次一改戲路,把主人公換成了男性,蘇童説,這是故事的需要。他否認自己只拿手寫女性心理,他説在作家筆下,其實沒有性別之分,只有角色。

    蘇童期待著,能順利完成長篇的寫作,然後,才能期待有好的反應。目前,蘇童的寫作進展還順,但速度不快。蘇童説這中間牽涉到一個技術問題。蘇童將全力對付他的技術難題,除此之外,他估計,這一年裏都不會有關於他的別的新聞。

    蘇童自問自答

    1.談談你的創作經歷和早期生活

    頑皮一點説,最早的創作是兒童時代在水泥地上的糊塗亂抹。我曾在化工廠的門口用粉筆描摹了墻上的一句口號“革命委員會好”,受到了人們的一致稱讚。那時候我是學齡前兒童。

    我9歲那年得了場重病,休學在家,終日躺在竹榻上,與《艷陽天》這部小説作伴,最早讀過的小説就是《艷陽天》,那時候有一奇怪的癖好,在紙上寫下一連串臆造的名字,然後在名單後面註明這人是黨支部書記,那人是民兵營長,其實是在營造人物表。前些年我在家中翻抽屜時還找到過一張這樣的人物表。也許這是我對文學最初的白日夢。

    我上大學時寫過一陣詩,那時候10個大學生中有9個是詩人。詩歌創作對語言起了相當重要的磨礪作用,至少對我是這樣。我後來開始學習創作小説,在1983年的《青春》七月號上發表了處女作《第八個是銅像》。竟然是寫一個老知青的改革道路的,竟然在次年混到了青春文學獎。我拿到獎金後就糾集幾個好朋友在北京的鴻賓樓吃了一頓,以示慶賀。

    2.談談外國作家對你的影響

    這是一串長長的名單。他們包括世人皆知的那些大作家。海明威、福克納、塞林格、博爾赫斯、馬爾克斯。

    少年時代我曾迷戀過高爾基的《單戀》之類的流浪漢小説。而真正看到的第一片世界文學風景是在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的《當代美國短篇小説集》中,辛格《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那個迂腐、充滿學究氣的老光棍形象讓我唸唸不忘。那時候我在蘇州的一所中學裏上高中。

    以我個人的興趣,我認為當今世界最好的文學是在美國。我無法擺脫那一茬茬美國作家對我投射的陰影,對我的刺激和震撼,還有對我的無形的桎梏。

    3.談談你自己的作品

    這一點最好不談,我深知自己作品的缺陷,別人一時可能還沒發現,我自己先談了就有家醜外揚之嫌。

    有時候我像研究別人作品那樣研究自己的作品,常常是捶胸頓足。內容和藝術上的缺陷普遍存在於當代走紅的作家作品中,要説大家都説,要不説大家都不説。

    4.談談“流行”和“不流行”作品的優劣

    這牽涉到對“流行”這詞的理解。“流行”的含義是被時尚肯定,受人歡迎的。排除了文學的其他體裁,流行的小説就是被人普遍接受、對同時代起影響作用的小説。舉個例子,譬如“傷痕”文學、“改革”文學、“尋根”文學。這是1985年之前的流行模式,1986年以後的中國文學起了一種質的變化,一批極具作家獨特個性的作品登上文學主峰,它們同樣在短時間內獲得了流行效果。這就像賽馬中彩後,馬和馭手都具有流行的意義。在文學界,這樣的馬有《棋王》、《遍地風流》、《你別無選擇》、《透明的紅蘿蔔》等,這樣的馭手有阿城、劉索拉、莫言等。無疑,他們首先是優秀的,然後才是突然在瞬間爆發的。他們這些作品因流行而奠定了地位,也影響了大批文學作品風格。

    所謂“不流行”,當然有兩種含義,一種不流行是作品本身低劣的原因,它無法流行。另外一種,我想就是那些不流行的好作家了,不流行的好作家一般不易受人注意,一旦受到注意並被推崇後他們往往仍然不流行,原因很複雜,似乎他們不具大眾性,不具可摹倣性,他們的個性色彩深藏于作品中,不易攝取,因而産生了另外的效果,不是流行,而是間離,通過間離達到吸引目的。這樣的作家也可找出些例子,譬如湖南的殘雪,江蘇的葉兆言。

    “流行”與“不流行”之間沒有優劣,它們同樣是産生好作品的土壤。

    5.你心中至高至上的藝術境界是什麼樣的?你認為你自己的小説有沒有魅力?

    我個人的毛病,總是沉湎于過去生活的枝枝節節,對未來卻缺乏盤算。藝術境界是一種光,若有若無,可明可暗的。我希望達到的境界含有許多層次,我希望自然、單純、寧靜、悠遠,我又希望豐富、複雜、多變。它們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必須是純粹的藝術的。

    我讀到一些優秀作品,它們就有那種我所嚮往的“光”,譬如卡佛的一些短篇,《馬轡頭》、《簡單之至》,譬如塞林格的《獻給艾絲美》,譬如巴思的《迷失在開心館中》等等。我真正喜歡的往往是這樣優秀的短篇。它們對於我是一種永遠的誘惑和動力。

    説到魅力,這是個讓人羞澀的問題。某種程度上,魅力是權術詭計的演變。我從來不玩權術,我認為我的作品沒有多大的魅力,但是我不否認在創作上有時耍些小詭計,所以也不能否認魅力也許存在。對於這一點最好心中無數,否則容易矯揉造作、搔首弄姿。魅力是別人眼裏的虛幻物,而小説是實在的,它需要你一字一字地創作,不得矯飾,不得盲動。

    6.你怎樣看待先鋒小説和先鋒作家?

    吳亮對此已作了嚴密而正直的分析闡述,特別喜歡其中的一個標題《真正的先鋒一如既往》。

    所謂先鋒派文學是相對的,在所有的文化範疇中,總有一種比較激進帶有反抗背叛性質的文化,它們或者處於上升階段,或者瞬間便已逝去,肯定有一種積極意義。“先鋒”們具有冒險精神,在文學的廣場上,敲打殘磚余壁,破壞或創造,以此推動文學的發展。

    中國當代的先鋒只是相對於中國文學而言,他們的作品形似外國作家作品,實際上是在另外的軌道上緩緩運作。也許註定是無法超越世界的。所以我覺得他們悲壯而英勇,帶有神聖的殉道色彩。對於他們,嘲笑是無知的表現,冷漠是殘忍的表現。我希望人們善良,起碼應該有一種保護嬰孩的正常心理。

    真正的先鋒對自己的位置和價值應該有清醒的認識,他們應該有聖徒的品格和精神。所以,真正的先鋒永遠是一如既往的。

    蘇童小檔案

    蘇童,江南蘇州人氏。

    1980年考入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據説在那裏度過了最令他難忘的4個年頭,而他的大名卻仍舊在這所著名學府中被人一再提起。

    1983年投入小説創作,從此一發而不可收,從此中國當代文壇便再難抹去他的形象。

    有一天《妻妾成群》問世了,又經電影“大腕”張藝謀之手調弄成了著名的《大紅燈籠高高挂》,最後角逐奧斯卡金像獎,雖然結果未盡如人意,但中國電影界和文學界都給不大不小地“震”了一下。

    中國人由《大紅燈籠高高挂》而知道《妻妾成群》,最後迷戀上了這位可愛的蘇童,而蘇童則從《妻妾成群》再一次出發,走上了自己獨特的文學之路。

    《長江日報》 2001年3月15日

相關新聞

參考文獻

相關專題

相關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