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萊特和勃朗寧之愛  

    1846年9月12日,病臥床榻十幾年的英國才情女詩人伊莉莎白 巴萊特和大牌詩人勃朗寧攜手走到了一起,演繹了一頁感人的愛情篇章。

    在她出生的年代,英國還鮮有女孩子上學讀書。她的弟弟教會了她古希臘文,因為她渴望讀《荷馬史詩》。她生在一個富裕家庭,過著林中溪邊嬉戲的明媚生活,她告訴母親她喜歡寫詩。然而,15歲那年,災難突至。

    她騎馬摔了下來,因為脊椎摔壞,她從此躺在了床上——“我仿佛站在人世的邊緣,什麼都完了。有一段時間看來,我從此無法再跨出房門一步。”緊接著,母親去世;再後來,她至親的弟弟溺水死在河裏,那條河就在她靠著床頭就能望見的窗外。

    生活對於伊莉莎白巴萊特猶如沒有陽光的黑夜。

    惟一能夠照亮一個又一個黑夜的只有她筆下的詩句。

    父親將家搬到了倫敦,妹妹將她的詩投寄給倫敦的報紙,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她的詩歌,她被讚譽為英國最有才情的女詩人。同時,巴萊特不曾想到,這些登在報紙上的詩將給她帶來生命中最需要的陽光——愛情。

    ■“繼續地愛,愛我深如海”

    詩人勃朗寧于1845年1月10日第一次給巴萊特寫信,他將巴萊特的那些詩篇比做開放的花朵:“假使讓這些花曬乾,把透明的花瓣夾進書頁,對每一朵花寫下説明,然後合起書頁,擺上書架,那麼,這裡就可以稱之為‘花園’了。”巴萊特回信説:“心靈的共鳴是值得珍愛的……一位詩人的共鳴對於我更是達到同情的極致了。”從這一天以後,勃朗寧和巴萊特在整整四個月的時間裏天天通信。每一天,巴萊特最盼望的就是在家家戶戶吃晚飯的時候,“悄然一人”聽到郵差送信的腳步聲。

    春天來了,勃朗寧第一次前去看望巴萊特。她靠在一個大大的沙發裏,令勃朗寧以後再也沒能忘懷的是她那雙憂鬱的黑眼睛。巴萊特的疾病沒能讓勃朗寧卻步,在他們初次相見的第三天,他就寫給她一封求愛信。她已經39歲了,又拖著有病的身體,於是她告訴他,以後再也別説這種“不知輕重”的話——“為了我,請忘了這件事吧。”女詩人認定自己的生命將像“青苔一樣寂寞”,但是勃朗寧依然堅持每個星期去看望巴萊特一次,每一次陪同他一起去的還有鮮艷的玫瑰。後來,巴萊特將這些日子稱為“一整個昏暗的星期中最明亮的一天”。

    巴萊特開始離開她蜷縮了多年的屋子,先是被人抱著下樓,接著可以在攙扶下自己下樓了。她告訴勃朗寧:“人人都大吃了一驚。”而勃朗寧鼓勵她:“下次再試試,一定!你周圍的一切都在這樣懇求你!”第二年的春天,在遇見勃朗寧之前在病床上躺了14年的巴萊特可以自己走到大街上了,愛情所創造的生命奇跡終於使她可以回報勃朗寧的執著了:“如果到了天氣暖和的時候,我的健康更好一些,那麼到那時候,由你決定吧。”

    巴萊特不再對勃朗寧説“捨棄我,走吧”,她現在惟恐失去她的愛人——“繼續地愛,愛我如深海。”

    1846年9月12日,巴萊特和勃朗寧結婚了。

    ■“沒有哀怨的生命”

    1847年的4月,他們移居到溫暖的佛羅倫薩。在這裡,巴萊特將一摞詩稿獻給了勃朗寧,它們始作于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天,止于他們結婚的那一天。勃朗寧看到一半時就知道“這是自莎士比亞以來最出色的十四行詩”。這些詩稿後來出版時,勃朗寧夫人為了隱其身份,將之命名為《葡萄牙人十四行詩集》——

      正像是酒,總嘗得出原來的葡萄,

    我的起居和夢寐裏,都有你的身影。

    當我向上帝祈禱,為著我自己,

    他卻聽到了另一個名字,那是你的;

    又在我眼裏,看見了兩個人的眼淚。

    十四行詩來源於義大利名歌,後來成為文人筆下的抒情詩。世界著名詩人拜倫、雪萊、濟慈都創作過頗富盛名的十四行詩作,而文豪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集》最為著名,勃朗寧夫人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詩集》被認為是“英國文學史上的珍品”。

    詩歌和愛情令勃朗寧夫婦過著“太幸福”的生活。勃朗寧説:“我們就像樹洞裏的兩隻貓頭鷹那樣快樂,‘巴’胖了,臉色紅潤了。”而勃朗寧夫人給妹妹寫信説:“我叮囑他,千萬不要逢人就誇妻子跟他一起去過這兒去過那兒了,好像能用兩條腿走路的妻子是天下最寶貴的。”

    他們一起度過了15年的時光,15年中從不曾有一天分離過,就像他們結婚前從不曾有一天中斷過情書一樣。

    1861年6月29日,勃朗寧夫人只是患了輕微的感冒,晚上,她依偎著她的愛人,“用最溫存的話表達她對他的愛戀”,直到靠在他的胸前睡去。

    伊莉莎白巴萊特勃朗寧再也沒有醒來。

    英國著名作家菲茲傑拉德説:“我得説,勃朗寧夫人的去世令我十分感嘆,英國再也沒有《奧蘿拉莉》(勃朗寧夫人于1856年出版的敘述長詩)了……我知道,她是一個真正有天才的人……”而義大利人為她鑄了一塊紀念碑,上面刻著:“在這裡,EBB生活過、寫作過。她將學者的智慧、詩人的靈性和女人善良的心融合在一起。她用她的詩歌鑄成了黃金的鏈環,把義大利與英國聯結在了一起。”

    1898年,勃朗寧去世9年後,他與他的巴萊特的情書出版了,兩卷本的《勃朗寧 巴萊特書信集》共100多萬字,在這之前和在這以後,世間還從未有過如此浩瀚的愛情文字,它們來自最動情的文筆,它們美如詩篇——“……我清楚地記得,過去我經常在那些濕漉漉的青草中散步,或者在那些深可沒膝的野草中‘淌’過。陽光照耀在頭上,一陣風吹來使得周圍一片青翠,明亮了然後再暗下來……但這些都不是幸福,親愛的愛人啊,幸福並不是隨太陽或雨水而來……我本以為我算是幸福的,因為我在死亡面前十分平靜。現在,自從我成為一個人的愛人,我才第一次懂得了與死亡分開的生命,懂得了沒有哀怨的生命……”( 王瑛 )

    《北京青年報》 2002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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