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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孤獨是迷人的:艾米莉狄金森的秘密日記》

潔米富勒

    艾米莉狄金森在一八八六年與世長辭;而她深鎖在盒子裏的大量創作詩篇,則是她留給世人的最大厚禮。縱然在她有生之年,她的作品未能獲得當時的青睞,然而週遭眾人對她的不解與誤會,卻絲毫無法低損她豐富的創作天分。根據現存作品,艾米莉驚人的創作力為自己,也為世人留下一千八百首詩,包括了定本的一千七百七十五首與新近發現的二十五首。

    艾米莉的妹妹——拉維妮雅(Lavinia)認得艾米莉的字跡,但她卻不了解這些文字代表的是艾米莉終其一生的熱情。當她發現這個藏著一千多首詩的箱子時,她真的十分震驚。無論拉維妮雅是否了解這些詩句的真正價值,或者只是因為它們是“艾米莉所寫的詩”,她都堅信這些詩作一定得出版。通過她的大力奔走,再加上瑪波魯米斯陶德(Mabel Loomis Todd)編輯的鼎力相助,第一輯的艾米莉詩本終於在一八九○年付梓出版,書裏所收錄的詩作只是艾米莉畢生創作中的一小部分。第一輯總共印了十一刷,而第二輯及第三輯也分別在一八九一年及一八九六年順利付梓問世。一般大眾及多數的評論家都給這些詩作相當高的評價。到了一八九六年,艾米莉狄金森已成為家喻戶曉的知名詩人。之後更多的作品,包括許多由其他管道收集的詩作,在接下來的五十年大量地出現,但直到一九九五年全三冊的定本才由湯瑪斯約翰森(Thomas H.Johnson)審定出版。這本書一共收集了一千七百七十五首詩以及一些斷簡殘編,並依照時間順序編輯排足,由哈佛大學出版社的貝爾耐出版部(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出版。

    艾米莉死後,世人才重新定位她的詩人身份,同時也認清了自己錯過些什麼。然而,艾米莉的個人真實生活風貌,卻始終難以真正獲得厘清。雖然市面上有不少關於她的傳記、評論及心理分析的著作出現,但她的日常生活卻鮮為人知,而且艾米莉與週遭親友問的相處關係,卻一直沒有什麼資料留存,於是大多數人僅能揣測這些關係的真正面貌。最近這幾年,許多出土的資料已經讓黑暗的角落有了一線曙光,但是所謂“真正的艾米莉”,學界仍然存在著許多不同的詮釋。

    艾米莉出生於一八三○年十二月十日,在三個小孩之中排行第二,家庭是馬薩諸塞州安賀斯特(Amherst,Massachusetts)的一個富有家庭。她的祖父是山謬爾富勒狄金森(Samuel Fowler Dickinson),他是安賀斯特大學的主要發起人之一;父親愛德華(Edward),與她的哥哥威廉奧斯丁狄金森(William Austin Dickinson)都是相當富有的律師,傳承了家庭裏開放的傳統。艾米莉曾在安賀斯特學院及聖約克山女子學院(Mount Holyoke Female Seminary)接受教育,可是她在聖約克只待了兩個學期,之後她就回家,終其一生未再離開。艾米莉相當戀家,所以她甚至不肯離家做短暫的旅行。在一八六四及一八六五年間,她曾在波士頓住了幾個月,以便讓醫生治療她奇怪的眼疾,而她回來以後就再也不曾離開。從一八六○年到一八七○年的十年間,她變得更加孤僻,最後甚至不肯接見大多數訪客,也不到隔壁哥哥家去拜訪。到了某個時期,或許是在七○年代中期,她開始只穿白色的衣服。從她的信件中我們發現了一些暗示,裏面提到艾米莉在二十歲之前,就開始感受自己詩的創作力,但已經被確定寫在一八五八年以前的詩並不算很多。在那個時期,她已經開始用她聞名的形式寫詩,也奠定了她成為美國最偉大詩人的地位。

    她的詩讓我們得以分享她深刻的思維:那關於死亡、永恒、自然、愛與詩的哲學。但這些詩大都只是暗示著那些真正引發靈感的事件罷了,我們對艾米莉日常生活的資訊,大部分都是由她在一八四二年到一八八六年的信件中得來。她所有已知的信件都收集在全三冊的《艾米莉書簡集》(Letters of Emily Dickinson),由湯瑪士約翰森與西奧朵拉華德(Theodora Ward)所編輯。無疑的,這幾冊的書信只是艾米莉所寫的一小部分,雖然她很孤僻,但她卻有一大群朋友讓她常常寫信。對她來説,書信是另一種形式的藝術表現,書信的語言與詩的語言相當接近。艾米莉自己所收集的信件,卻在她死後被拉維妮雅焚燬,很明顯地是艾米莉要她這麼做的。

    現在我們至少找到了艾米莉狄金森的第三種資料,那就是她在一八六七年到一八六八年所寫的日記;她生命中一段鮮為人知的時光。這個日記的發現可以説是一個里程碑,雖然這些日記被藏了許久,讓學者掙扎著要解開這個謎團,也使許多崇拜者的想像力發揮到極致。

    艾米莉狄金森的人生大都是在她出生的房子裏度過的,這棟磚造房屋是由她的祖父在緬恩街上所建造。因為經濟上的困難,狄金森家在一八四○年賣了這棟房子,移到北歡樂街的房子住了十五年,後來愛德華狄金森在一八五五年又把這棟房子買回來。艾米莉最喜歡這棟房子的地方,就是東邊的溫室,她在那裏種了許多冬天能開花的植物,並且在窗戶邊的小書桌上,她寫了許多詩。

    瑪莎狄金森比安棋(Martha Dickinson Bianchi)是艾米莉的侄女,也是家族最後的倖存者。她繼承了這棟房子,並在一九一五年將它賣給當地的教區牧師。接下來這一年,這棟房子被重新裝修,也拆掉了溫室。在拆掉這片斑駁的墻壁時,其中的一位工人發現了一本皮面的書。顯然它是被藏在墻壁裏或是塞在縫隙間,在這個時候艾米莉已經是安賀斯特家喻戶曉的名字了。結果這位木匠不但是個愛詩人,還是她的崇拜者之一,他一打開這本書就發現,原來這是艾米莉的日記。他告訴自己的孫子,他感到一陣“狂亂的顫抖”。因為這個發現是如此令人震驚,所以他將這本書藏在他的午餐盒裏,並在工作結束後把它帶回家。在他仔細閱讀每一頁之後,他告訴自已,他應該將這本日記送交給能夠將之公諸於世的人。但他念了又念,越來越被詩人的魔咒所吸引,竟然開始想像自己是她的密友。於是他説服自已,無需將這本日記送交出去。最後,在良心譴責的問題完全克服之後,他將這本書藏在臥房一個橡木箱子裏。接下來的六十四年之間,他常取出閱讀,直到他完全將日記內容熟記為止,甚至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這本書的存在。

    在一九八○年他以八十九歲的高齡逝世,在此之前他將這個收藏告訴他的孫子(因為他的獨子比他還早離開人世),同時也坦承自己閱讀的快感,總是摻雜了無休止的罪惡,他要求孫子想辦法彌補自己的過失。然而,這位孫子也繼承了對詩的熱情,他的良心也很容易麻木不仁。所以他一方面計劃將這本日記永遠佔為己有,另一方面也決定該如何處置它。經過了許多年,這本書的編輯通過了許多渠道,在當事人都匿名的條件之下,獲取了這份珍貴的文件。現在,經過將近七十五年的延宕之後,這本書終於能滿足所有狄金森迷的需要。

    這本日記是一本小小的、深棕色的書,大約是五乘七英寸的大小,裏面的空白頁被設計為做任何形式的書寫。裏頭的記載每則都有日與月的日期寫在抬頭處,不過年份的記載只出現過一次。日記是用墨水寫的,劃掉或修改的字並不多。有可能艾米莉先以鉛筆為部分、甚至是全部的日記打草稿,就像她寫詩的方式一樣,但是其中的幾則記載卻好像又有別種做法。日記開始於一八六七年的三月,結束于一年多之後,一共有一百○二則記載,顯然其間的間隔從幾天到一星期都有。第一則記載説明瞭,為什麼艾米莉狄金森要寫日記,但一八六八年四月突然結束的原因卻不太清楚,但最後一則日記的確有結束的感覺。正如艾米莉在其他地方所説的,“我的生命太簡單艱苦,以致于有人可能為此感到不安”。這本書更重要的是,它像是一扇通往她靈魂的窗戶,為我們展現了某些事件的發生情形。的確,第一則記載説明瞭她對這一點的堅持。

    與日記的出土一樣令人興奮的,是那間雜在日記之間的二十五首未曾出現的詩,讓她的詩作總數達到一千八百首。同樣的,這些詩雖然零散地出現,但每一首皆與前後的日記有相當的關係。

    正如許多人所預期的,這本日記也接觸了許多她的詩與信所提及的主題:包括神與人的關係、信仰的真相、日常生活中死亡與受難的陰影、愛在她生命中的角色、而且特別是詩的力量如何在她身上呈現,讓她犧牲一切只為追求詩。這些日記揭露了很多人們以往只能用揣測的,也敉平了許多錯誤的評判,但或許到最後艾米莉狄金森仍然是一團謎。無疑地,這是她的人格特質之一。現在看來,她公開地躲避大眾以及所帶來的聲名,彰顯了她心中對命運的了解,以及對自我藝術成就的終極信念。然而,她要將來的人們通過她的詩來了解她,在那裏她用沒有人嘗試過的方式來“歌頒這個世界”。

    新華書店2001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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