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7月，我開始在我的個人網站stephenking．com上連續推出一部小説。我的計劃是每個月更新一個章節，讀者憑自己的信譽一章一章地付費下載。我的靈感來自20世紀上半葉紐約街頭的賣報人。那個時候，很多被雇用從事這個工作的人都是盲人。因為，發行商認為，即使是品行不那麼良好的人，也不會從一個失明的報販那裏竊取錢財。我自己的經歷可不是如此。到目前為止，第六章《植物》是被下載次數最多的，和以前比有了增長———而它是免費的！
《植物》的電子出版引起了一定的轟動效應，但是，只有極少極少的媒體分析家花費精力和時間談論這個故事的本身（大概他們根本不屑于去讀它吧？）《植物》講的是一株貪婪的超自然的植物在一家紙質圖書出版社瘋狂生長的故事。它許諾給你成功，財富以及你夢想的更大的市場份額。它要求你回報的是一小塊的肉……一點點的鮮血……或者一個靈魂。是什麼使《植物》繼承了網際網路喧鬧的本質呢？我這公認的扭曲的頭腦認為，正是由於出版商和媒體從業者們在廣泛意義上思索網路這種存在時，或者孤立地考究電子文學時，都會親眼看見這樣的魔鬼：製造麻煩，勒死受害者的無花果樹，攫住一點點的利益。如果情況果真如此，它也是帶著手套從事罪行的。
在出版《植物》的過程（一個還沒有終止的過程，它目前只是休眠期，明年夏季會甦醒過來）中，最令我沮喪的收穫是意識到在商業世界中精明強幹者同那些在這個日益文化饑渴的世界中製造娛樂的人之間深深的裂痕。出版商，投資人和媒體關注者們看到了《植物》這樣的一個冒險行為。他們説：“啊，金進攻電子商務了。”那口氣聽上去就像40年代的播音員廣播説希特勒在不斷東進。與此同時，金的想法則更像“夥計們，我的叔叔有個穀倉，讓我們來樂一樂！”換一種方式來説，這是件滑稽愚蠢的事情，和商業無關。當然，我還要補充一句，這也並不是説會毫無利潤，或者文化領域的突破。
我對事情的結果失望嗎？不！《植物》的寫作帶給我巨大的樂趣，截止目前，它大約有60萬美金的利潤。當所有的章節推出後，這個數目可能會超過一百萬（到時候，我會把這個數字公佈在網頁上，一分錢也不差！）。在今日的圖書市場上，很少産生什麼巨大的數字。但是，具體到《植物》上，請注意，它不是一本書。它只是作為比特數和字節在電腦世界裏愉快地舞蹈著。當然，它已經被成千上萬的讀者下載，有的人可能還把它列印出來，並像中世紀的僧侶那樣畫上插圖，進行裝飾。但嚴格地講，它只是一幅獨自飄浮的電子版本的海市蜃樓。沒有出版成本，出版商的修改和代理人費用。這裡廣告費用除外（我做了一些廣告，但不多），由於它接近於不存在，它的成本真是低廉，但潛在的利潤是無限的。
第一至六章是同一部小説的內容嗎？是的。讀者們會對開端，發展和結局的安排感到滿意，就像對菲利普 普爾曼的《他的黑暗原料》三部曲的開篇滿意一樣（我不敢自稱達到了他那樣的文學造詣）。現在，我又回到傳統出版業中去了。因為我熱愛它，還因為我還有兩本書的出版合同在身。
《植物》的市場運作的真正考驗會在今年（2000年———編者注）12月底至明年1月到來。我的出版商會在E－BOOK市場推出全部六章《植物：天頂的上升》（ThePlant，BookOne：TheRiseofZenith），售價7美元，相當於一本印刷讀物。這一次，我的朋友，我要求你的信用卡。
我媽可沒有生個傻瓜。
（原文載于2000年12月18日出版的《時代》週刊，“博庫中國”馨雅編譯）
中華讀書報2001年1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