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血淚詩情 寫世事滄桑——讀長篇小説《滴水岩》  
趙秀忠

      高明光的長篇小説《滴水岩》(作家出版社出版)創造的藝術世界凝聚著濃烈的真情、沉澱著世事的滄桑、散發著濃烈的生活氣息,我為作者感知生活、表現生活的藝術才情所折服。

    《滴水岩》敘述的19世紀末葉到20世紀40年代發生在作者故鄉川南深山褶皺中的一段哀婉淒美的動人故事。特定歷史時空的世態風情,底層群眾的生存狀態,都濃縮于主人公文得山、薛泉之間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情感歷程中。這便使小説既散發出誘人的敘事魅力又顯示出厚重的生活底蘊。作者傾情傾力塑造了文得山、薛泉的鮮明形象,滿含同情寫出了他們之間的悲歡離合,同時又描寫了與他們相關聯的20多位各具特性、有名有姓的人物,從而構成了一幅交織著愛情、親情、友情、人情繽紛色彩的社會風雲圖。小説中具有隱喻、神秘色彩的滴水岩是作者寄託鄉愁、聯結人物、塑造形象、演繹故事的重要場景。勤勉厚道的匠人薛棕匠夫婦飲滴水岩之水、得滴水岩之靈氣生下了愛女薛泉,薛泉則在滴水岩之水哺育、陶冶中出落成美麗聰慧、善良勤勞的大姑娘。在這裡,被叔父收養的孤兒文得山從老虎的威脅中救出薛泉,並由此播下了他們堅若磐石、韌若蒲葦的愛情種子。他們一次次相約相伴到清水溪趕場,一對青年男女在交往中傾情相愛,盼望著結為夫妻。純真熾熱的愛情如詩如畫,深味著這世間醉人情感,真如親臨滴水岩品嘗了一口甘泉。

    然而,彼時彼地的社會環境決定了文、薛二人不可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和幸福。作者洞察社會和人生的敏銳就在這裡,他按照社會生活的應有邏輯寫出了這對青年人的婚姻波折,並在其波折中得以充分舒捲社會風雲的變幻,透視人性世態的隱秘,展示舊時代底層人民艱難的生存狀態以及對不幸命運的頑強抗爭。正當文得山、薛泉順利相親、拜堂,期待美好時刻到來之時,早有預謀的叔叔昌清夫婦在花燭夜卻偷梁換柱將新郎變成了不肖之子文得虎,把得山騙出而置於死地。至此,故事急轉直下,情節搖曳生姿,各種人物在變幻的時空中展示著個性與人性。薛棕匠不能忍受女兒婚姻的不幸,把小女珍珍託付給育嬰堂而跳下滴水岩,以悲劇的結局表白了對社會、對命運的無奈與絕望。

    小説對馬士炳、楊長順、劉大力、沈秋妹、文昌德等人物的描寫,張揚和肯定著人世間的真善美。他們絕不是主要人物的陪襯,他們和文得山、薛泉等角色一起,共同構成那個時代社會下層真誠、善良、正義的主體力量;他們在熱情相幫他人的同時,也顯示著人格的魅力,放射著人情的熱量,讓人在為他們感動的同時,更珍惜人世間一切美好純樸的情感。

    《滴水岩》通篇洋溢著一種濃濃的詩意氛圍。這種詩意品質首先體現在作者傾注于筆端的感情色彩。可以説,這部小説是作者飽蘸著故鄉親人的血淚抒寫的鄉土之戀和生命之歌。正如作者在作品後記中所言:“寫一部小説,讓我的情感和思緒從這裡流淌,把那些年月在茫茫大山中發生的事,告訴今天的人們:讓生我育我的故鄉,將她的乳汁化作血液流進兒孫的軀體。”因為寫的是自己思戀的故鄉,養育自己的親人,所以敘述故事如泣如訴,描寫人物鮮活靈動,世態人情的展示中流露著主觀傾向,社會生活的反映中表現出陟罰臧否。讀者在閱讀中不能不受到感染,不能不隨著人物的命運際遇而流下或喜或悲的淚水,並在感動中得到靈魂的凈化和人性的提升。其次,作者在情節的描述中自然無痕地插入了許多民間故事、神話傳説和歷史掌故,既增添了生活的厚度,又加重了作品的滄桑感,還為小説蒙上了一層神秘朦朧的傳奇色彩和浪漫氣息。

    濃郁的鄉土氣息使作品的詩意品質有了鮮明的特性。作者就像熱情的導遊,深情地向我們展示著家鄉的一切。泉溪潺潺、朝霧濛濛、竹林青青,川南山水鐘靈毓秀;娶親拜堂、生日祝壽、殯葬發喪,鄉風民俗神奇古樸;還有那川南情歌《攆野貓》,正月十五燒龍燈,以及“擔擔面”、“下江貨”、“新鮮飯滾豆花”等飄溢著濃烈川味的小吃……純正獨特的地方風景、地域風情讓讀者如臨其境,陶醉其中,流連忘返。

    

    《人民日報》 (2002年04月07日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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