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魯藝人》  
吳心

    《魯藝人——紅色藝術家們》,中央黨校出版社出版。

    當一個生命孕育于母腹中,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人生之路是什麼,當這個生命安息于墳墓中,他拒絕對自己的一生説什麼。但有些人因其人生軌跡的特殊被記錄下來,照鑒仍在人生旅途中跋涉的人們。眼下,我手上就有一本記錄一群與眾不同的人們人生歷程的書:《魯藝人——紅色藝術家們》。

    這本書寫了一批延安時期才華橫溢的熱血青年,寫了一批共和國初創時期的藝術骨幹、寫了一批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牛鬼蛇神”、寫了一批文革後煥發青春的老藝術家。其實他們就是一批人,也就是説,熱血青年——藝術骨幹——“牛鬼蛇神”——老藝術家,是這一批人共同的人生軌跡。如此跌宕的人生,在一個人已是很有點不同尋常,更何況是一批人呢!

    作者以原浙江省美術學院院長、著名美術家莫樸與孫錚夫婦投身革命,成為魯藝成員的經歷,以及其後人生遭際為線索,追尋了一批曾蜚聲文壇的魯藝人,如艾青、丁玲、賀綠汀、馮雪峰等人的命運,也追尋了一批名聲沒那麼大,生命卻一樣悲壯的魯藝人,如劉保羅、沙季同、彥涵、王流秋、金野等人的人生道路。

    他們大多出身官宦門第,為了革命理想、為了勞苦大眾的解放,與舊的家庭決裂,走進革命隊伍;他們也大多因各種原因不被革命隊伍信任;他們都很單純,努力改造自己;他們都能頑強面對坎坷境遇,相信黨最終能理解他們。當然,最後是平反。這些知識分子的命運,似乎對大多數中國讀者已不新鮮,本書不同之處在於它不是就某一個人命運感慨人生,而是把一批革命藝術青年置身於特定歷史背景中,在他們執著、徬徨、曲折的經歷中寫出了一個人面對逆境忠實于自己、忠實于信念的可貴精神。同時,面對這些本應被視為革命財富的藝術人才不公的命運,作者事實上給讀者出了一道嚴肅的思考題:為什麼會這樣!

    人是歷史的産物,古往今來,還有哪一個時代能使一大批人如此相似地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呢?而他們的經歷充分顯示出“人”這個簡單的中國字所能蘊含的豐富內容。

    我讀魯藝人,心情沉重而肅然。他們離我們不遠,就是我們的父輩,他們又離我們很遠,兩代人所思所想所追求所獲得的都是那麼的不同,歷史的變化實在是太大太快了。

    但他們的人生至少給我兩個啟示:

    1、生命是寶貴的,是該被尊重的,人生的信念是不該放棄的。無論遭遇多大的磨難,都要堅強地面對它,有著如這些魯藝人般可敬的前輩,年青的中國人一定擁有一份源於生命的珍愛生活的堅強與執著,後輩們有責任把這些可貴之處發掘出來,使之發揚光大。

    2、人是多層面的,這些革命前輩令人扼腕的命運造就了一批可以稱之為大寫的“人”的人,然而他們的艱難遭際卻也是另一些被稱為“人”的人一手造成,人心有多善、有多惡,誰能説得清。後來人應以前人為鑒,尊重生命,不要讓前輩的命運再重演吧。

    今天的中國,與本書寫作的年代雖然相去不遠,但生存環境卻已大相徑庭,Internet,WTO,奧運會,搖滾樂,炒股,買彩票……這些內容是書中人物青年、中年時代想都想不到的。人確實是歷史的産物。但不管時代內容如何變,做人的基本原則卻是亙古不變的。《魯藝人》給予認真讀它的人心靈的所獲,是充滿著香風漫語的輕浮的文壇中許多暢銷書所不能企及的。

    《中華讀書報》2002年4月4日

    

    


王朝聞:雖苦猶甜在魯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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