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中央電視臺播出了一個由英文《中國日報》舉辦的“21世紀全國英語演講比賽”節目。參賽的大學生們個個語言流利、思維敏捷，令人讚嘆。其中一位身穿旗袍的女同學格外突出，不僅英語地道，而且從容不迫，揮灑自如。
當她演講結束時，一位外國評委當場向她提了一個難度較大的問題：“在未來的25年內，中國肯定會以更快的速度發展。我想知道，你希望中國有哪些需要保持不變的？有哪些是非常值得珍惜需要繼續發揚的？”
我當時真為這位女同學捏了一把汗，不料她輕鬆活潑地用英語作了如下的回答：“非常感謝您提的問題。我想用今天穿的這身衣服來回答您的問題。我穿著這身美麗的中國傳統服裝，不但不妨礙我用英語同您對話，而且也許更有助於我們之間的交流。我想，我們的國家也是如此，在走向‘全球化’的過程中，我們肯定會向外國學習很多東西，在各方面趕上世界的先進水準；同時，也會和歐洲、美洲、非洲一樣，保持很多本民族優秀、美好的傳統，包括我穿的這件很特別的服裝。在人們印象中，旗袍是一種很傳統的東西，但我又是一個非常活躍的現代女孩子。這説明傳統和現代是可以結合的，我們一定能夠把兩者結合好。中國人民是很聰明的，我們有能力處理好它們之間的關係……”
在事先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能夠只用一分鐘左右的時間，以流暢的英語將這樣一個相當不容易回答的問題答得如此恰當和得體，實在難得。難怪那位提問的外國評委也頻頻點頭，熱烈鼓掌。
出於新聞工作者的職業習慣，當時我對這段對話作了筆錄，事後又打電話向《中國日報》核對原話，並了解這位女同學的身份，才知道她是北京廣播學院的學生，名叫朱靜秋。
這件事確實把我“鎮”了。因為平時和老同學們相聚，經常慨嘆近幾十年英文人才出現了“斷層”，像過去那樣的“尖子”已不可復得。真想不到，改革開放以後，外語人才成長得這麼快，豈止是後繼有人，還應該説許多人已經後來居上，怎能不令人為後生可畏感到又驚又喜！
這就使我聯想到今年高考作文出現的百花齊放、精彩紛呈的局面。許多作文立意深刻，文采斐然，為歷年高考所罕見。我在報紙上讀到兩篇得滿分作文：《赤兔之死》和《患者吳誠信的就診報告》
（詳見8月7日《人民日報》），真可謂寓意深長、文筆老練，像我這樣一個和文字打了50多年交道的人，也不得不嘖嘖稱奇。儘管目前社會上對他們使用的文體還有一些不同看法，但有一點是完全一致的：十七八歲的高中畢業生能夠寫出這樣奇崛的文章，實在難能可貴，正應了龔自珍的兩句話：“雖然大器晚年成，卓犖全憑弱冠爭。”
以上兩例，都屬於文科範圍。事實上，在其他領域何獨不然！學理的，學工的，學商的，學農的，學軍事的，學社會科學的，……都有大批的少年英才涌現。他們的見識，他們的才華，他們的技能，往往使我們這些老頭子為之驚嘆。梁啟超當年在《少年中國説》一文中熱切期望的“乳虎嘯谷”、“鷹隼試翼”的局面，正在我們這個時代出現。這是國家興旺發達的標誌，也是改革開放的必然結果。
“雛鳳清于老鳳聲”，既是自然規律，又是社會發展規律。作為飽經滄桑的“老鳳”們，在聽著“雛鳳”一片清脆、快樂然而又稚嫩的鳴聲時，最重要的是要抱著這樣的心態：滿心的喜悅，滿腔的熱情，滿懷的希望，而不是滿腹的憂慮。
《人民日報》 (2001年08月10日第四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