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的産品，政府是要禁止出口的，留給中國人自己吃。完全是外圓內方啊，外國人想怎麼玩我奉陪，但對內我們還“走自己的路”。

國家質檢總局日前預警，歐盟將於年底禁用一批農藥，涉及中國正在生産和使用的60多種。我們馬上把自己當成了受害者，政府部門、媒體和專家的第一反應就是估計我們的農藥出口損失幾何，對果菜出口影響有多大。從來沒有人問，這些農藥和果菜既然有害歐洲人的健康，那對我們是否無害？既然歐盟拒之門外，自有一定的道理，我們有否替代此類農藥的技術？

這樣的禁令被我們稱作“綠色壁壘”，實事求是地講，這是為了讓人生活更安全，為了保護環境，而推行嚴格的技術標準。以保障人類健康為目的，有其科學性、合理性。可我們老覺得別人居心叵測，是變著法兒整我們，説來説去都是“警惕綠色壁壘”、“消除外國人的恐慌”、“衝破綠色壁壘”之類的話語，很少公開自我反省。

仔細想想，外國人的恐慌絕非庸人自擾。據《武漢晨報》近期披露，湖北省水産科學研究所職工利用污染嚴重的水果湖養魚，並陸續上市，據估計這種污水魚最終産量可達35噸。農業部獲悉後派人赴漢檢測，發現魚的重金屬含量超標，且含不明放射性物質。既然是水産科學研究所，搞點發明創造固無不可，但如果養出的魚不但有毒，還具放射性，豈非對“科學”的褻瀆！“科學研究所”職工生産的食品如此，那非“科學研究所”弄出來的雞鴨魚肉又將如何，不敢想像。

魚的品質不論，單説水果湖就在省委邊，一湖污水養魚，而當地有關部門不聞不問，這才真正叫人不安。一個小湖的魚有毒沒毒居然要農業部親自檢測，顯得當地政府部門一沒檢測意願，二沒檢測能力。農業部可以檢測某處的魚，卻不可能檢測全中國的魚，更多地方的食品有毒沒毒，當地政府管了沒有，沒人保證。據説生産有毒食品在某些地方已是“公開的秘密”，致人“五步倒”的現在被查出了一批，但慢慢致人死的還有多少？我們現在吃頓飯，吃碗麵，老是疑神疑鬼，真有點“吃並痛苦著”了。

現在倒好，歐美與日本管起我們來了，從農藥、蔬菜、醬油到紡織品都要嚴格檢測，雖然不夠全面，但他們説話算數，管得比我們的政府部門還立竿見影。人家説這種農藥、食品、紡織品可用，我們就儘管生産；人家説這些東西有害人體健康，政府部門就轉發通知，各地趕緊不要再搞了。這樣有利有弊，弊是我們出口減少了，錢賺少了；利是我們知道了哪些東西對健康有害，外國人做我們的警報器，而且不用付費。

令人深深不安的是最近有幾則新聞，説有些地方著實用了一番功夫，成功突破綠色壁壘，方法麼，用於出口的東西，嚴格按外國標準做；供我們自己消費的，該怎麼搞還怎麼搞。不合格的産品，留給中國人自己吃。完全是外圓內方啊，外國人想怎麼玩我奉陪，但對內我們還“走自己的路”。

綠色壁壘可能只是西方人的一種苛求，我們願意把生活的安全性指標定得比他們低，按發展中國家的活法活著。但是如果有關部門麻木不仁，由著那些不法分子公開加工銷售有毒食品，這也實在説不過去。外國關注一下我們的産品安全性問題，也許有它的積極意義，但中國的事還是由中國自己作主。“綠色”的主動權，我們應當抓到自己手裏。（楊于澤）

中國青年報 2003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