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晚，印度尼西亞“人協”（即國會）以365票支援、4票反對、39票棄權的壓倒性多數通過決議，建議討論瓦希德總統的政治前途。瓦希德總統可能要走上被彈劾的路途。

    瓦希德總統在評價印尼前任總統和自己時曾有如下妙論：“印尼第一任總統（蘇加諾）為女人瘋狂；第二任總統（蘇哈托）為金錢瘋狂；第三任總統（哈比比）純粹就是瘋狂。”當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兒問他：“第4任總統呢？”他想也不想就回答：“做戲！”如今，以印尼的政治局勢看，瓦希德所扮演的角色仍然沒有脫離他對自己的評價。

    總起來看，印尼的混亂是由於經濟發展戰略失敗、政治上腐敗與民主建設不太成功的結果。這也是今日許多第三世界國家同樣面臨的挑戰。蘇哈托舊政權遺留下的舊問題並沒有獲得根本解決，而這3年又累積了一些新問題。瓦希德從哈比比手中接過的則是比以前局勢更糟的爛攤子。新加坡《聯合早報》發表社論説：“印尼是遭受亞洲金融風暴打擊最大的國家之一，幣值狂瀉，經濟崩潰，這時的情況以‘水深火熱’來形容亦不為過。與此同時，在蘇哈托政權被推翻的17個月過渡期中，印尼除了反貪污、要求改革的群眾運動外，便是到處燒殺搶掠的發生以及各地區的分離運動。”

    自1999年10月上臺至今，瓦希德“弱勢總統”幾乎一直名副其實：自己所屬政黨在國會裏只有10％的少數席位、東帝汶危機後遺症持續發酵、瓦希德本人涉嫌兩起鉅額貪污醜聞、“蜜月期”過後與副總統梅加瓦蒂上演“兄妹大戰”、瓦希德令人揪心的健康狀況、一跌再跌的民眾支援率……僅一年多的時間，瓦希德就四面楚歌。

    現如今，瓦希德眼見自己就要成為哈比比那樣的政壇過客。“目前的印尼總統好像與各方都在惡鬥。”《聯合早報》如是説。於是乎，“印尼首都雅加達，國會裏面氣氛凝重，議員著手準備彈劾總統瓦希德的議案；國會外則有數以千計‘入京護駕’的支援者示威抗議，誓死保衛總統寶座，情緒激動，軍警採取高度戒備。”真是一幅火爆的畫面！

    在印尼經濟並沒有從危機中緩過勁兒時、當印尼政局從獨裁的“超穩定結構”變成所謂“民主動蕩”時、當印尼政客們在為分享權力而惡鬥時，無辜的民眾只能作為令人同情的看客，甚至只能作為政客們的犧牲品。

    因此，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下，印尼的局勢並不是換一個總統就能夠解決的，蘇哈托、哈比比和瓦希德其實都無法解決印尼的根本問題。這正如瓦希德自己所説的，即使瓦希德下臺，再上臺的人也沒法兒辦。即使瓦希德不再“做戲”，其他人在臺上也還是要“做戲”。當年瓦希德接替哈比比時，民眾和政客多是對哈比比失望且對瓦希德有所寄託的。誰又能保證瓦希德之後的印尼總統能夠扭轉乾坤呢？有專家分析，瓦希德下臺後印尼的局勢很可能更加動蕩。再看看菲律賓，這15年來的樣子，從阿基諾夫人到阿羅約……印尼簡直就是在克隆菲律賓。

    究其實，一方面，印尼政局的動蕩是在“超穩定”政治結構被突然打破後，並沒有也不可能建立起有效的、穩定的政治結構。對於社會轉型期的印尼來説，穩定是十分重要的，反腐敗、加強法治以及改善人民生活，都是印尼政府及其他發展中國家都應該吸取的教訓。現在，印尼許多人對當前的民主失望，很顯然，光有民主是不夠的，更何況印尼目前的民主遠不是成熟的現代民主。

    另一方面，印尼的經濟形勢持續惡化，沒有再一次發生危機已是萬幸，在匆匆爭權奪利的政治較量中，誰又有心思去考慮一個國家最根本的利益？從這個角度看，蘇哈托時代之後的印尼與葉利欽時代的俄羅斯情況有些相似。只是俄羅斯經過幾年折騰後，終於出了個新一代的“彼得大帝”———普京。印尼何時才能消停，誰也沒譜！接替瓦希德的會是印尼的“彼得大帝”嗎？誰能有譜？

    《中國青年報》2001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