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證券即將熬過艱難的一年接管期，2005年1月2日被認為可能是南方證券進入下一個處置程式的時間點。“南方證券的命運真正發生改變應該是在政府託管期之後。”南方證券一位人士坦言。

據記者多方求證，越來越多的資訊表明，國家開發銀行接手南方證券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接下來，破産重組，債務剝離，成立一家新的南方證券。此方案已經形成書面方案，並初步得到認可。而央行的一位知情人士也已經證實，“這個方案最有可能。”

大量非法吸存

12月6日，位於北京東長安街1號東方廣場東方經貿城W1辦公樓6層的南方證券營業部內一片狼藉，充斥著各色生活垃圾，40多名來自天津的債權人群情激憤。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7天。

“我們共有200多人分別以機構名義與南方證券簽訂了為期一年的‘委託國債投資協議’合同，近6000萬元委託投資款合同陸續到期，這些都是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現在都不給我們了，誰能想到投資國債也會把本錢虧進去啊？”債權人代表孫女士告訴記者。

2004年10月17日，央行、財政部及證監會等聯合下發《一些被處置的金融機構網點公佈收購個人債權及客戶證券交易結算資金公告的解釋》，其中規定：“收購實行名實相符原則，凡個人以機構名義或機構以個人名義對金融機構形成的債權，不納入收購範圍。”

而天津這200多位債權人的情況恰恰屬於以機構名義與南方證券簽訂的委託國債投資協議。“我們是被矇騙的。當時南方證券在天津的兩家證券營業部大量非法吸存，因為政策限制，南方證券人員讓我們都以機構的名義簽訂合同，並解釋説，這就是走一下形式而已，買國債沒有任何風險。我們很多人都是退休的老人，誰會懂這些利害？”孫女士指出，“現在想想簡直就是騙子啊，我們哪知道買國債還能血本無歸啊，原來一直以為國債是在銀行買的，但是南方證券的人向我們推銷，説國債有很多種，而且他們的回報要比從銀行買的國債高，有合同可以保證。”

事實上這只是冰山一角。幾年間，南方證券天津、遼寧鐵嶺及大連等地營業部未經主管部門批准，陸續發售了近7億元的個人櫃檯債券，其中天津營業部累計發售近4億元?一年期債券?，鐵嶺及大連營業部均累計發售1億多元。這種業務一直持續到2003年12月底南方證券被接管前夕。

據了解，南方證券在天津的兩家營業部都有這種吸存的指標，而且具體到每個員工。“他們每個人都有任務量，完不成是要扣工資的。”天津一位債權人説。

而按照有關規定，證券公司可以成為交易所債券市場的主體，可以進行國債回購業務，但不能進行國債的個人交易。“由於是違規行為，所以一些營業部只能變相去做，導致後來局面難以收拾。但是由於公司缺錢，當時根本管不了這些。”南方證券的一位內部人士告訴記者。

資産管理虧損巨大

接管小組進入南方證券以來，一直低調示人，接管期將滿，接管小組“把脈”即將結束。

能證實的是南方證券行政接管前合計挪用客戶交易結算資金近78億元。據稱，目前已通過央行提供的83.35億元的再貸款補齊。今年“五一”之後，南方證券還在上海全面推廣了保證金建行存管。

但對據稱問題最多的資産管理業務處理的成效還沒顯現出來。而南方證券在這一塊上的損失可能近百億，各種違規問題層出不窮。孫田志在實際操控著南方證券資産管理業務期間，通過江蘇淮海投資有限公司、上海天發投資及上海華德資産管理等大肆坐莊。

“幾乎每家證券公司的資産管理業務都是不透明的，可以這麼説，在大多數證券公司裏，對於委託理財和自營業務沒有任何人是完全清楚的，而基本了解情況的可能也就兩三個人。”一家券商高層向記者直言。

而上海一家券商資産管理部的人士也告訴記者，“南方證券這麼大的資産管理業務，任誰都弄不清楚，接管小組這一年的核查估計也很難摸清楚。再加上南方證券各地分公司權力很大，形成‘藩鎮割據’，所以很多業務根本沒有辦法查下去。而分公司不計其數的理財賬戶怎麼能查得清？很多委託理財屬於賬外賬，接管小組很難查清楚。”

記者從南方證券了解到，到目前為止，接管小組還沒有一份詳細的審計報告出來。“接管小組的精力大多放到了查賬上，沒有人告訴我們公司的出路在哪，很多事情也沒有給出處理的意見。”南方證券天津貴州路營業部的一位人士説。

據記者了解，南方證券對於個人投資者的債務已經進行了清償，在非法吸存上，10萬元以下的個人櫃檯國債已於今年5月20日兌付完畢，20萬元以上的個人櫃檯國債經鑒定後也於今年8月20日全部兌付完畢。但對機構投資者如何賠付，接管小組並沒有任何表示。對於天津債權人的追討，南方證券總部輪流來人應對，但始終沒有給出解決辦法。

“現在是接管期，不允許債權人告它，但是政府總不能一直這麼護著吧？南方證券虧欠資金包括個人資金、企業資金、保險資金、養老資金等。從天津債權人行動可以看出，他們擔心南方證券行政接管期結束之後會有所變動，急於討個説法。”恒遠證券一位人士分析道。

“南方證券已經不能作為一個法人來看了，它現在只是國家行政接管下的一個公司，已經沒有權力再處理什麼事情，所以一切都要接管小組來定。”南方證券計財部的一位人士指出。

國開行接手

“我們也都不知道託管期到底何時結束，當然也有説法，認為1月2日行政接管期不會結束。但現在都還沒有定。”南方證券的一位中層管理人員告訴記者，“説實話，我們現在不知道任何事，所有的事情都在由接管小組定。”

離1月2日還有20天的時間，所以南方證券的命運裁決也不會太遠了。但到目前為止，關於南方證券的重組方案依然霧鎖重重。

到目前為止，國家開發銀行最有可能接手。深圳證券交易所的一位人士告訴記者，國開行接手南方證券已經基本確定，可能會採取破産再重組。

央行防範金融風險部門的一位人士透露，國開行重組南方證券的方案已經得到初步認可。大致方案可能是，南方證券破産重組，國開行進入，剝離問題最大的資産管理業務，徹底剝離南方證券所有不良資産，而剝離出來的不良資産以及債務將由有關部門付一定代價進行消化或轉成股份出售。僅保留經紀、投行等證券類業務，隨後成立一家新的南方證券，將現在南方證券的交易所席位、經紀業務、承銷業務等資格及核心團隊接過來。

國開行的一位高層對記者表示不知道此事。但行政接管伊始，國開行的專業人士就現身於南方證券。

這個消息也得到了南方證券一位中層人員的印證，“國開行接手只是一種方案，目前政府可能有多種方案。”他坦言，“國開行進入的希望很大，政府要舊南方破産，成立一個全新的新南方，這個新南方可以看作是另外一家證券公司。這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方案。”

“進入破産重組程式可為企業重組提供機會。在企業重組過程中，債權人有可能通過減免部分債務、延長貸款期限、展期等多種辦法，幫助企業再生，並不見得就是把企業真正肢解掉，最後收一堆廢銅爛鐵。”南方證券研究部的一位人士引述央行行長周小川日前關於《破産法》的講話來佐證此事。

成立於1994年3月的國開行至今仍是中國惟一具有正部級級別的政策性金融機構，直屬國務院領導。2003年國開行在企業債券承銷家數和承銷量上均居業內第一，參與12家企業債的承銷，其中八家是主承銷，總承銷為46.72億元。同時國開行在不良資産的處置上也有著豐富的經驗。2003年做了四個債轉股項目，總額達19億，處置了9個不良股權項目，總額達18.76億。

國開行看起來是個不錯的接手對象：擁有雄厚的資金實力，有政府支援的強大背景，有豐富的債券承銷和不良資産處置經驗。

託管期將到，國開行的手能和南方證券握到一起嗎？ (郭宏超 黃貞)

經濟觀察報 2004年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