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外匯管理局新聞發言人就人民幣匯率等有關問題答記者問。

一段時間以來,國內外對人民幣匯率政策都比較關注。美國財長斯諾訪華之後,國際市場對人民幣的升值預期明顯減弱。但是,最近有的國家又再次提高了批評人民幣匯率安排的聲音。為此,記者走訪了國家外匯管理局新聞發言人。

繼續保持人民幣匯率基本穩定

問:前幾天,美國政府的高級官員再次指責中國的匯率制度,請問中國的匯率政策會不會變化?

答:匯率制度和匯率政策是一國內政,其他國家無權干涉。當然,匯率有一定的外部性效應。所以,中國在此問題上,歷來是既獨立自主,又高度負責,國際社會對此早有公論。國務院領導和中國人民銀行負責人已經明確闡述了現階段的人民幣匯率政策。我願意在此再次重申。我們的匯率政策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內容:

一是繼續保持人民幣匯率基本穩定。中國是一個發展中的大國,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國際國內金融環境,中國經濟的穩定發展對亞洲和世界具有積極意義。

二是探索和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以市場供求為基礎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符合中國實際,應當長期堅持。我們將繼續按照改革開放的整體部署,完全從中國的實際出發,積極培育外匯市場,穩步推進人民幣可兌換進程,進一步理順供求關係,不斷提高匯率形成的市場化程度。

三是採取多種措施促進國際收支平衡。維護國際收支平衡與促進經濟增長、增加就業和穩定物價並列為中國宏觀調控的四大目標。國際收支出現較大逆差或較大順差,都會影響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都不符合中國的根本利益。我們長期堅持的方針是,充分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實現國際收支基本平衡、略有節余。我們將在繼續擴大內需、加快結構調整的同時,積極採取措施,努力改善國際收支平衡狀況,促進經濟內外協調發展。

要客觀評估匯率對經濟的影響作用

問:國際上有輿論説,少數發達國家在督促人民幣升值未果後,有可能採取貿易保護等報復措施,你對此有何看法?

答:要客觀評估匯率對經濟的影響作用,不能把一個國家的經濟興衰簡單化為匯率問題,説成是取決於其他國家的貨幣幣值。在任何匯率水準上,如果説對一國經濟有影響,那必然都是有利有弊兩個方面的影響,因此,經濟學家都明白"匯率是把雙刃劍"。任何只講一個方面的影響的説法都是不符合事實的。在國際經濟事務中,我們願意與其他國家平等交流意見,但是在匯率問題上,不能片面強調是哪一方佔了便宜或吃了虧,更不能把匯率問題變成國際政治問題,當作貿易保護主義的藉口。在世界貿易組織公平貿易的原則下,積極推動全球貿易和投資便利化進程,這才是謀求各國經濟共同發展和繁榮的根本之計。

數百億美元"熱錢"流入中國説法很不準確

問:國內外都有報道説,已經有數百億美元的"熱錢"流入中國,而且還有投機資金準備進入,對此你有何評論?

答:我們注意到,一些市場人士根據上半年外貿順差45億美元、外商直接投資303億美元,而同期外匯儲備增加601億美元,簡單推測有250億美元的國際短期資本(也有人稱之為"熱錢")流入中國。這種説法很不準確。

受國際上某種輿論的影響,確實有非正常資金流入,但是,從總體上説,純粹的投機資本的規模還非常有限,那種在國際資本市場上呼風喚雨、來去自由的投機資本並沒有大量進入。國家外匯儲備是國際收支各個部分綜合作用的結果,而外貿進出口和外商直接投資分別只是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的一部分,不能將上述三者簡單加減。貿易進出口是商品流,其中有大量進出口不發生收付匯,貿易結售匯是資金流,兩者之間的數據經常不一致。今年上半年外貿順差只有45億美元,但是貿易結售匯順差高達290多億美元,和外商直接投資額幾乎差不多了。貿易結售匯順差較多,有正常時滯的因素,也有過去滯留境外的資金調回境內的因素,還有企業較多使用國內外匯貸款、外債等用於進口支付的原因。非貿易結售匯順差也有100多億美元,推動了儲備規模的增長。此外,國家外匯儲備增長,還有自身增值的因素。

總之,目前的資金流入較多,除外商直接投資外,主要是因為國內企業和居民個人的資金回流較多,結匯較多。真正屬於國際資本市場意義上的"熱錢",數量還是非常有限的。儘管如此,我們對國際短期資本仍然保持著高度警惕,隨時準備嚴厲打擊違反中國外匯管理規定的投機行為。非法交易者的目的是不可能得逞的。

國際投機資本不可能大規模涌入

問:為什麼説中國目前不可能有大規模的國際短期投機資本涌入?

答:今年以來,外債增長較多,特別是短期外債增長較多。我們調查分析後發現,主要表現為貿易信貸項下的出口預收貨款和進口延期付款,這兩種形式都有真實的貿易交易為背景,不會額外增加外債風險。在當前人民幣利率高於美元且人民幣匯率穩定的情況下,一些境內企業和個人從自身情況出發,減持外幣資産和人民幣負債,增加人民幣資産和外幣負債。這種根據資金的成本收益比較,調整資産負債的幣種結構的行為,本身反映了市場主體追求利潤最大化、成本最小化的理性選擇,不能等同於"熱錢"投機。至於國際投機資本之所以不能大規模涌入,有如下原因:

第一,中國對資本項目仍實施一定的管理,國際套利資本流入流出存在較大障礙。

第二,雖然中國已經實現經常項目可兌換,取消了對貨物進出口、服務貿易等經常項下的匯兌限制,但仍要按國際慣例進行真實性審核,國際套利資金也難以大規模混入經常項目流入中國。

第三,境內人民幣資産投資機會較少,國內市場對國際短期資本缺乏足夠的吸引力。目前人民幣一年期存款利率為1.98%,遠低於印尼、柬埔寨、菲律賓等亞洲周邊國家同期本幣存款利率水準。儘管一些人存在人民幣升值預期,但在人民幣資産缺乏風險對衝工具的情況下,如果以套利為目的,大量持有人民幣資産,可能會面臨極大的風險。從國內市場來看,中國股市、房地産市場發展尚不完善,對境外投資者的吸引力有限。

多項措施理順外匯供求關係

問:從中國對外公佈的統計來看,近年來一直存在較大的國際收支順差。請問,為促進國際收支平衡,外匯管理方面有哪些具體措施?

答:近年來,中國國際收支援續保持較大順差,原因是十分複雜的。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並不是我們刻意追求的結果。為促進國際收支平衡,近年來外匯管理部門已經採取了一系列措施,積極穩步推進外匯管理體制改革,逐步放寬用匯限制,理順外匯供求關係。其措施主要有:

一是改革經常項目外匯賬戶管理,放寬企業保留外匯限制。

二是不斷簡化進出口核銷手續,便利企業對外貿易活動。

三是改革跨國公司非貿易售付匯管理,以適應其經營活動特點。

四是完善非貿易售付匯管理,支援和推動國際間服務貿易往來。

五是調整個人購匯政策,切實滿足個人合理的經常項目用匯需求。

六是推出並實施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QFII)制度,穩步推進資本市場的對外開放。

七是實施境外投資外匯管理改革試點,逐步拓展資本流出渠道。

下一步,外匯管理方面還將積極研究出臺以下措施:

一是不斷完善經常項目外匯管理。包括繼續改革經常項目外匯賬戶管理政策、進一步簡化進出口核銷手續等。

二是積極穩妥地推進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包括放寬中外資跨國公司外匯資金的運作限制,支援企業對外債務重組,適當允許移居國外的公民和非居民個人按規定匯出其境內的合法資産,有選擇地引進國外金融機構在國內發行人民幣債券,以及深入研究和探索合格境內機構投資者制度等。

三是加大反洗錢力度,完善資本流動監測預警體系。加強對資本流入和流出的全過程監控,防範國際投機資本衝擊。 (記者 薛莉）

《上海證券報》 2003年9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