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泡沫非彼泡沫

    華生説，大家都知道，在美國的新經濟熱潮時，總統帶頭打氣，社會各界呼應。幾個在校的學生搞個網站，幾個月後就可以賣給上市公司賺幾億美元。這種用市夢率定價的暴利激起了普遍的瘋狂和迷茫。結果在新經濟泡沫破滅之後，新經濟的代表納斯達克股市指數從5000多點跌到現在1000多點，相當多的新經濟公司的市值跌去90%以上，更多的則煙消雲散，成為美國股市百年發展中又一次泡沫市的典型。中國股市雖然也受過影響，濺起過幾波炒作科技股的浪花，但終究沒有掀起什麼大浪。所以因發表了“非理性繁榮?而知名的美國耶魯大學教授羅伯特.希勒，儘管不明白中國還有流通股、非流通股的區別，但看了中國股市近些年來的總體數據，就説中國股市因其封閉性而自有特點，股市還談不上什麼谷峰、谷底。因為和國際成熟股市即使在正常年景中的驚濤駭浪相比，中國股市這些年來的震蕩起伏，還多少屬於“隨機漫步?(rand om w a lk)的波濤浪花的範疇，談不上什麼大的泡沫和破滅。況且，股市正常的泡沫如同大海的波濤，不是該不該戳破的問題，而是股市的魅力所在。沒有了它就變成枯水一潭，了無活力的死海死水。

    主要問題政策市

    他説，中國股市根本不是什麼2000點就泡沫很大，現在就不太好説了的問題，更不是泡沫問題已經不必爭論而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現實了。中國股市的主要問題從來就不是、今天就更不是什麼投機性泡沫問題，而是其封閉的政策市問題。因為局外人無法想像的是，與市場經濟自身孕育的高漲和蕭條不同，中國股市的每一個高峰和低谷，無不深深地刻下了政策的痕跡。

    華生教授告訴這批對中國資本市場具有濃厚興趣的西方高級經理人員，中國股市由於有2／3的股權不流通，沒有市場價格，因此，用簡單照搬西方的辦法統計的市盈率和股市指數帶有很大的虛假性，使用的時候要特別小心加以鑒別調整，否則就會失之毫釐，謬至千里。他説，目前中國股市的首要問題不是投機性泡沫問題，而是投資者信心問題。投資者信心不足的主要原因又是因為有關股市的關鍵政策還沒有制定和披露清楚，市場的價值中樞難以定位。這樣，市場從總體上不具有投資價值。因而人們投資不能，投機不易。同時不少錯誤地歧視流通股股東的政策尚未廢除，許多還在執行和發展。因此，投資者對股市中長期發展難以判斷和樂觀。他認為，中國股市除了存在系統性的價值定位風險外，也確實存在著結構性的泡沫風險。但它並不是市場投機性泡沫而主要是重組結構性泡沫。在錯誤的資産重組政策和輿論導向下，中國的資産重組泡沫近幾年來越吹越大，政策“默示?放行過關，行政干預推波助瀾，重組方案異想天開，肆意踐踏法津禁區，已經到了是非顛倒，走火入魔的地步。將來這個泡沫破滅的時候，是要傷及很多無辜的投資者的。

    遺憾的是，對中國股市的這類真正存在同時又很嚴重的問題，由於中國現代經濟學發展歷史還短，分類不精，因此雜家太多、專家太少，至今還很少有人關注並沉下去在一個專門領域進行深入的考察和研究，拿出有説服力的論證。

    經濟學家的社會責任

    在回答關於經濟學家的社會功效和社會責任的問題時，華生教授指出，説經濟學家能夠一言興市或一言毀市，顯然是過於誇大的説法。經濟運作有自身的規律。經濟學家的社會責任，就是對社會經濟觀象進行符合經濟學訓練和規範的客觀分析，揭示這些現象背後的經濟聯繫和原因，而不是給不同的觀點貼上利益或良心的標簽。那樣會導致經濟學家社會責任的錯位，導致因人立言，或因人廢言。2001年初中國經濟學界關於股市的爭論之所以沒有産生大家希望的結果，一方面因為爭論的問題比較宏觀，重點圍繞如何發展證券市場，發展與規範孰先孰後、孰輕孰重這樣的抽象問題上，對中國股市最大的國情股權分裂問題，流通股股東制度性的不利地位問題，資産重組的錯誤導向等重大問題幾乎沒有涉及。這樣當國有股市價減持辦法出臺，投資者利益真正受到重大影響的時候，學術界缺少恰當的回應，使理論喪失了其先導作用。另一方面就是因為那場爭論從一開始就攙雜了太多的道德情感因素，其雙面刃反過來傷害了幾乎所有參加爭論的學者，使正常的學術討論很難展開。

     (中華工商時報)2003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