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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困生自我拍賣80萬

    8月29日,湖南長沙同升湖國際實驗學校體育館,叫價、應價聲不絕於耳,眾家媒體記者穿梭往來,一場非同尋常的拍賣會正在進行。貧困生在臺上“拍賣”自己:我們要自強自立,我們有能夠預支的未來;企業在台下為這些未來的人才出價。“首屆同升湖國際助學儲才‘拍賣’會”,開闢了新式助貧困。贊同者以為,此種方式找到了“知本”與“資本”的對等關係;反對者痛心疾首:怎麼可以讓孩子們出賣四年後的“青春”。不管怎樣,這讓人們對資助貧困有了更深層次的思考。

    ■新聞背景:舉債求學難,受無償資助者心態微妙,“扶貧班”學子心繫同齡,想要預支未來,決心自強自立。

    大背景:調查顯示,每年有1/3的高校新生因家境不裕,家長為籌集學費而焦頭爛額。約有1/10的高校新生,因無法舉債而面臨輟學的危險。社會各界在籌謀良策,黨和國家也在竭盡全力。舉債求學難,接受無償資助者少,何況受助者心態也極其微妙複雜,入學後打工掙錢不濟事,助學貸款剛剛推開,有沒有其他方式解決這一燃眉之急呢?

    小背景:長沙市同升湖國際實驗學校第一屆高三“扶貧班”的畢業生,30人全部上了本科線,20人上了重點本科線。已被清華大學錄取的曹琳意識到還有很多貧困新生仍在為湊足學費而一籌莫展。於是邀集同學溫志明、劉康泰、鄭志鵬等人商議後,“扶貧班”的30名學子聯手發出倡議:同齡人應自強自立,靠預支未來完成學業。無力上學的學子們願意以種種方式和資助方簽約,以未來換現在,贏得資助完成大學教育。這一倡議一經湖南當地媒體發表,社會各界反響巨大。莘莘學子們在思考:我們的未來到底要怎樣換取,是依賴於父輩的給予,還是靠自己;是無償受助於好心人,還是簽訂“預支合約”。企業也在掂量:去招收現成的專業優良、係出名校的畢業生,還是現在簽約資助學子完成學業,換得四年後為企業服務。

    同時,這一倡議引起了同升湖國際實驗學校董事會的認真關注。校董事會成員為此走訪了教育界、法律界、企業界很多專家,了解到這一倡議確實解決了當前貧困學子求學難和中小企業求才難這兩大社會難點問題。於是,由湖南教育廳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聯手同升湖國際實驗學校創立了“同升湖諾貝爾國際助學平臺”,由此引發了此次儲才“拍賣”會。

    ■現場:最高限價4.5萬,愛心交匯,渴望人才,25位貧困生成功預支未來,拍出80萬。

    “拍賣”現場,“拍品”是從300多位報名者中精選而來的38位貧困生,而台下參與“競拍”的則是13家企業的老總們。此次競拍的原則是:第一輪競拍資助項目為四年學費2萬元,學子的回報條件是畢業後到資助企業至少工作兩年以上;第二輪競拍資助項目為四年生活費2萬元,此時資助總額已累積到4萬元,學子對應回報條件是畢業後到資助企業至少工作四年以上;第三輪競拍資助項目為讀書期間的獎學金計5千元,學子不必添加另外的回報條件。

    第一位出場的是已被中南財經大學法學系錄取的劉昊文,她的發言充分體現了她的“伶牙俐齒”,更以“我不敢説我是最好的,但我會是最用心、最努力的!”為結尾,令在場之人群情高漲。於是,1號、2號、3號、4號、8號、13號競相舉牌。第二輪,除去4號不再加價外,其餘5家企業仍“癡心不改”;第三輪,沒有企業肯把自己的號牌放下。劉昊文對著企業名單斟酌仔細後,選定了8號。此時,場外是掌聲陣陣,8號企業的老總也有些得意洋洋。

    劉昊文的出色表現,給“拍賣”會開了個好頭。接下來,貧困生們的表現各不相同,有的慷慨激昂,有的穩重有力,有的流利順暢,有的痛哭失聲……但相同的是,家庭貧困給他們造成的重壓,以及對能夠完成大學學業的那份深深渴望。他們的貧困,令在場的人唏噓;而他們的堅強和成績,令在場之人都想伸出援助之手。

    從上午10點到下午2點,沒有人退場,沒有人吃飯。疲倦的是身體,興奮的是神經。我們能感受到熱血的沸騰,愛心的交流以及對人才的渴求。最後,企業拿出80萬,25位貧困生得到資助。

    ■亮點

    亮點一:神秘捐款人,每學期匿名匯出1萬元。

    “拍賣”還未開始,一位神秘捐款人已來到會場外,將一筆1萬元的現款交到《瀟湘晨報》編輯手裏。他希望這位編輯替他選擇10名學生,每每人平均分1000元。以後每個學期,他還會按地址再匯寄同等數目的錢。當在場的記者們得知這一消息,跑向門口時,已找不到其人其影,只見到一摞碼得整整齊齊的人民幣,這讓我想起《背影》那篇文章,他那匆匆前行的背影,一定也會是越來越高大。

    亮點二:“混跡”于企業老總間的鋼琴老師,想給更多的孩子幸福生活。

    在企業名單中,我們發現了湖南省歌舞劇院的名字,不由心生納悶。當場抓住坐在“湖南省歌舞劇院”名牌後面的兩個人“解惑”。原來,兩人本為夫妻,妻子遊麗紅説:“我們倆都是教鋼琴的,一小時下來就會有190元的收入。我們已經給了兩個女兒一個幸福生活,我們還有能力給更多的孩子幸福。所以,今天我們來了,打算資助兩個女孩。我們又沒開公司,所以不需要任何回報。”

    在舉牌時,遊麗紅還寫了一個條子送到她選定的譚念慈手裏:我並不代表企業,也沒有任何私心。天高任鳥飛,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報,只要你更好地生活。請你選擇我!最後,兩人領著如願資助到的兩個女孩去家裏看看、坐坐。

    亮點三:“拍品”中的MBA,想用特殊的方式尋找真正的伯樂。

    長期以來,MBA似乎一直與高薪、富裕階層聯繫在一起。沒想到,在臺上的“拍品”中竟然“藏匿”著一個MBA。李青嵐,35歲,利用業餘時間進修工商管理碩士課程,現已正式考上湖南大學MBA。曾任北京成能軟體長沙分公司經理,月薪四五千。而今,他放棄高薪工作,只為再深造自己。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借這一特殊形式,尋找一位真正的伯樂。他去過人才招聘會,除了感受到很多公司只是在“做秀”以外,還能感受到來自公司老闆的抵制:不會搶了我的飯碗吧。加上積蓄已經因為弟弟的癌症而用光,所以一聽説儲才“拍賣”會,就決定參加。李青嵐最後選定了高興房地産有限公司,儘管他自稱對這家公司一無所知,但他相信肯于儲才的老總,一定會把企業搞好,而這種企業也一定會有他的用武之地。

    亮點四:女生“唱、做、念、打”功夫俱佳。

    與以往的招聘中男性多少佔些優勢不同,此次“拍賣”中,未獲資助的13名學生中,只有一名為女生。女生們在臺上幾分鐘的自我推薦時間裏,可謂“唱、做、念、打”功夫俱佳。比較下來,男生們的表現就有些差強人意。再加上到會的老闆都是男性,求才心加同情心,也就難怪了。

    ■聲音

    此次“拍賣”,我們聽到了眾多的聲音。

    聲音一:“婚後生活”還想吸納外資。

    長沙亞興置業發展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王忠和在此次“拍賣”中勞苦功高。作為同升湖國際實驗學校的投資方,他以極大的熱忱投入到助學活動中。各地報名學生的來回路費、食住他都包了,活動的組織,事無巨細他事必躬親。與他面對面細談時,已是“拍賣”會塵埃落定之時。自言這幾天像是在籌備婚禮,好算是將婚結完了。滿臉的疲倦,説起“婚後生活”,還不能如釋重負:“這僅僅是個開始,到場的只有38位貧困生,還有太多的孩子等待企業的資助。13家企業參加,僧多粥少。需要更多的企業來參與、支援,這是一種牽起資本與知本的市場化解決方式,也可以説是對未來人才的期權拍賣。我們的目標是不僅僅要吸收民營企業的援助,更希望能吸納三資企業,甚至是國外的資金。”

    聲音二:還自甘於躲在父母的保護傘裏嗎?

    作為此次活動的倡議人曹琳等三位同學的聲音,讓我們不得不對這些因為貧困而早熟的孩子刮目相看。“我們一直在思考怎樣能讓所有貧困生都能順利完成學業的方法。我們雖然貧困,但有自尊,不想白白接受公司或個人的資助。我們除了自尊,還有什麼呢?窮得只剩下知識了,我們的未來有可以想像的光明,所以我們敢於預支未來。這應算是一種昇華,它要解決的是中國人整個民族的自強自立精神。美國富翁的子女很早就出去為自己賺錢打工了,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我想問同齡人一個問題:18年來,父母、社會給了你多少關愛?你又有多少回饋?你18歲了,還自甘於躲在父母的保護傘裏嗎?”

    聲音三:至少它所框定的是美好的未來。

    《瀟湘晨報》自始至終,都在運用媒體的力量為貧困生呼籲。其社長龔曙光説:“這也許不是非常理想的方式,但至少它能造成多贏局面。這使多數貧困生意識到:自己的能力能創造出財富,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不會因為接受資助而感覺低人一等。所以,即使説預支未來,是把未來框定起來,但至少它所框定的是美好的未來。”

    聲音四:孩子們都瘋了嗎?

    某廣告公司的王女士,聽説此事,圓睜了雙眼,“怎麼可以這樣!家裏再窮,也不能讓孩子出賣自己四年後的前程。”

    ■反思

    這種以“預支未來”為前提的儲才“拍賣”會在全國尚屬首次,在我們看到了25名貧困生當場解決了完成大學學業所需的費用,甚至不用再受四年之後找工作的辛苦後,欣喜之餘,不由得生成許多反思。

    反思一:預定的路是否夠寬廣?

    馬海英,是個“臨陣退縮”者。這個家中擁有的惟一一件電器只是一盞電燈的19歲姑娘,已被北京大學中文系錄取。她本來想靠企業資助完成學業,但四年以上的服務期限令她無法接受,於是決定臨時退出。她説:“好像已經有一條路指定讓我走,而這條路並不夠寬廣。”

    家庭的貧困,讓她很現實。她嚮往北京,不甘心畢業後再回到湖南。她已經想好了,修完基礎課後,就選修法學,因為以後會掙錢比較多。當她得知大學並沒有強制的晚自習時,很是高興,“那樣,我就可以去做家教了!”

    “那有沒有想過,如果空手而回,父母會怎樣想?”記者的這一問題,讓她興奮的小臉沉了下來。“他們會很失望,他們總是説能在長沙找到工作就已經很好了。不管怎樣,我決定了!我總覺得屬於我的天空應該更寬。”

    馬海英是幸運的,最後她得到了那對鋼琴老師夫婦的無償資助。那,誰又能説她不是勇敢的呢?

    雖説此次“參拍”的企業是長沙的精英,但貧困生們考取了全國各地的大學,四年後,一個長沙能兜得住這些包括清華、北大、同濟、中國科技大等在內的畢業生嗎?

    反思二:能把未來“預支”給一無所知的企業嗎?

    在現場發給的資料上,對貧困生,我們能看到有關年齡、性別、高考分數、錄取學校、專業以及家庭情況的資訊,當然他們還有幾分鐘的陳述時間;但對於企業,除了企業名稱及老總名字外,別無他物。學生們大多對所來的企業一無所知,只能從企業名稱上對所從事的行業猜測一二。當學生們在現場,短短幾十秒的時間裏,就決定了四年之後的工作單位時,局外人擔心無數。儘管他們在會後簽訂協議時,還有機會互相了解,但那也僅僅是幾分鐘;儘管那位MBA相信敢於資助他的企業必定是好的,但是否能提供給他合適的位置、合適的報酬,就只能看以後的了。

    翟群,被中國人民大學廣播電視新聞系錄取。並沒有專業對口的企業到場,有一點點失望之餘,她還是參加了“拍賣”。她已顧不了許多,再過幾天就要去學校報到了,你叫她怎麼辦呢?

    反思三:“預支”真的能找到自尊嗎?

    “預支未來”的前提是拒絕無償援助,自強自立。但“預支”真的能找到自尊嗎?在會後的簽約室,響成一片的是學生們“我會報答您的”聲音,當然這出自真心,但未免“弱勢”。許多企業的老總也在強調著:我們並不一定要求你們畢業後一定回來,我們只希望你們能努力完成學業,成為真正的人才。資助學子最多的順天房地産開發公司蘇生泉董事長甚至在簽訂協議時,把那條標注“學生畢業後須在儲才單位從事()年以上工作,工作期間,只領取符合當時國家政策和物價指數的基本工資”劃去。相信這出於善心、出於善舉。但這種並不要求服務年限的行為,是否又會使這種儲才“拍賣”會僅流於用詞上的新鮮,而走回無償捐助的老路,從而違背了學生們不受嗟來之食的自強自立的初衷呢?是否是企業對儲才這種行為的無信心反映呢?有人不願受嗟來之食,有人願受“胯下之辱”,哪個又不是自尊的表現呢?法律呢?是否也失去了應有的尊嚴?

    反思四:18歲,能為自己的未來簽字畫押嗎?

    他們都只有十八九歲,雖然成年但未必成熟。他們能為自己的未來簽字畫押嗎?未來並不可知,也不可測。在現實中,在大學中,思想變化最大的往往是出於貧窮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們能對四年後的思想、行為做出承諾嗎?也許企業並不奢求這些孩子們會回來,但他們要“守信”。也許他們為了“守信”會回來,但“強扭的瓜”會甜嗎?

    會不會還將出現這樣的懈怠,反正畢業之後已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未來已是可知的了,反而失去了拼搏的動力。如果人人都知道自己的未來,世界還朝著那個已知的未來發展嗎?

    曹琳在反問:“我們這種預支未來的觀點,社會父母們能接受得了嗎?”他在擔心:“究竟怎樣才能找到資助方和受資助方的平衡點?這種操作到底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仲介?資助的資金應如何管理?四年之後,想法改變了又怎麼辦?”既是新生事物,就肯定有它的不足與漏洞。不管怎樣,我們都希望它會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

    

    《北京青年報》2001年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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