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離搖滾有多遠?(圖)  

    帶什麼上路

    

    在雲南麗江要舉行音樂節了,而且要搞很大,許多人猜度,是不是要辦“中國的伍德斯托克”?

    

    中國人喜歡“大”,可能除了癌細胞,其他東西幾乎無不被巴望著無限“搞大”。33年前,紐約郊外的“伍德斯托克”還是把中國人給嚇著了,45萬人共同創造的足以載入史冊的歷史瞬間讓人絕望地羨慕。它大、它多、它複雜、它熱鬧、它縱情、它在瞬間讓人瞠目結舌……這些都是中國人喜歡的。中國搖滾的先知先覺者最初給搖滾志願軍上啟蒙課時拿它作為嚇唬人的詞條和談資,現在它也逐漸變成一種或許可以被學習和模倣的東西,複製的衝動在一些好事者心裏暗暗涌動。

    

    現場是搖滾的生命,在搞演出的同時我們從未放棄過“搞大”的夢想。咱們什麼時候被人多嚇倒過?

    

    去麗江,我們要帶上什麼?換洗衣衫、水壺、睡袋、指南針、萬金油……這些看樣子還不夠,還是要讓我們對搖滾的愛打起精神,帶上對麗江美景的憧憬和愛護,帶著我們對一次精神約會的期待。

    

    到了麗江,我們在看演出聽歌唱歌之餘,露營時會做什麼?睡覺還是喝酒?聊什麼?網路還是美女?順便談談業務交交朋友?有人擔心它會無形中成為一個稍稍變了點花樣的“旅遊節”或網友音樂大PARTY。我們期待來自四面八方的新鮮話題,期待隨美景、音樂一起跳動的心情的凝聚。我們從哪來?我們站在哪?我們往哪去?

    

    搖滾匯演血淚史1990年2月17、18日,被稱為“中國首屆搖滾音樂節”的“90現代音樂會”在首都體育館舉行。搖滾樂挂著“現代音樂”的名銜含羞登場。1993年7月18、19日兩天,在首都體育館舉行了“奧運———中國之夢”大型搖滾音樂會,這是京城搖滾新生代的首次集體亮相。可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裏北京都沒有較大規模的演出,取而代之的是不定期的中小型搖滾PARTY。許多樂隊開始返鄉創業,走上“農村包圍城市”的路子。策劃、組織、發起人往往是地方上、江湖中的鐵桿搖滾樂迷和神通廣大的好事能人。1998廣州“以音樂的名義”、1999唐山“春天來了”、2000大連樂舞節、2001深圳昆明搖滾音樂節、一年一屆並越搞越大的北京迷笛音樂節,這些活動在操辦過程中幾乎無不麻煩重重、焦頭爛額,有時也奇趣橫生。“來吧,來演出吧,我們這裡人民太盼望你們來啦!”一個朋友,兩個電話,三間地鋪便成就了操辦基本條件。延期的、被迫取消的、中途被勒令停止的,打起來的、扣住的、哭出來的、跪下去的,搖滾樂隊在鄉村與城市的道路上心甘情願地接受著“勞動改造”。總是“象徵性”的微薄(或乾脆全無)的演出報酬、胡亂的演出編排、苛刻的限制與惡毒的歧視,他們的憤怒和委屈也在常常在衝上臺去的剎那達到頂點,於是叫罵、打砸甚至裸奔。對一些樂迷來説,可以借這個機會一起放縱發泄,於是他們用嘶啞的喝彩應和著臺上;在另一些樂迷的眼中,這些行為有些做作,似乎在矯揉地向1969年的伍德斯托克山谷靠攏。不管是應和還是不屑,其中太多哭笑不得的尷尬又有多少局外的看客能夠體會?

    

    這次的雪山音樂節得到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援,終於擺脫了那個“繞道走”的常規。組織工作非常細緻,考慮也算是週詳。又是建廁所、又是發塑膠袋,還大刀闊斧地開公路。不得不説這是一個極好的發展搖滾的機會。但能不能賺錢,還是讓人擔憂。能不能很快摸索出一條有示範作用的大型搖滾匯演的好路子?這是值得人們關注的。

    

    伍德斯托克之夢

    

    中國搖滾從業人員往往憑著一股意氣行事,在熱血涌動的激情下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賠本又受氣的“慘痛”演出,帶領著看客們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視覺旅行。當國外的“伍德斯托克”已經成為某類文化現象的代名詞時,中國的無數次搖滾匯演還只停留在“演習”的基礎上。演出承辦總是停留在“江湖行為”上,義氣和熱忱在事實與規律面前變得脆弱不堪。搖滾並不是無序的代稱,規範的運作像手中的吉他和弦一樣容不得草率與虛假。不知不覺間,搖滾樂匯演漸漸失去了它龐大的支援群體,所以許多演出依然辦得十分艱難。失去規範,就像面對一個癌細胞,越大越越難收拾!

    

    可是中國最熱烈、最擁護搖滾的歌迷卻大都只能到小酒吧、Pub裏去尋找搖滾樂的身影。眾多樂隊還是和情調雅致的中小酒吧握手,與部分熱情小資手中通紅的雞尾酒乾杯————“搞大”仍是一個空洞的願望。

    

    中國搖滾及搖滾匯演還缺乏自己的精神主題,“現代音樂會”、“搖擺音樂會”、“跳舞音樂會”……還沒有更簡單、更純粹的主題被提出。中國搖滾儘管已經擁有了通俗的平民化力量和簡潔的青春期衝動,學院化的技術傳播也初具聲勢,但這所有的一切沒有一個穩固的精神支架,到頭來發現多年來“引體向上”的企圖只是地平線上的苦孩子一個悲涼的夢。

    

    另類、先鋒、新音樂、地下、非主流……在各種新鮮的酷詞滿天飛的今天,我們除了默默期待另人垂淚的“搖滾時代”外,似乎再也沒有閒暇來看清現在揮灑在地上、地下的熱血和汗水是什麼顏色。中國搖滾一直面對和背負著這個不算小的包袱:沒有一呼天下應的英雄,沒有需要打造的神話,沒有觸摸到時代脈搏的激動,沒有如火如荼的感情。

    

    給麗江一次機會

    

    現在,我們要給麗江一次機會,不論是以風景還是音樂的名義。其實也是麗江在給我們的靈魂一次舒展、擁抱的機會。

    

    來麗江,不能不説到環保。她在人們心目中是個絕對乾淨神聖的地方。雖然主辦方對搞好環境衛生已信誓旦旦,但是雪山下花花草草的命運還是讓人擔心。另一方面,搖滾給人的感覺往往是“臟”(當然這也包含了人們對搖滾樂的誤解),而搖滾、噪音與麗江美麗風光的嫁接到底有沒有勉強的意味?搖滾會不會因為被迫“乾淨”而顯的畏手畏腳,而純潔的雪山又會不會被突如其來的某種“臟”所“污染”?

    

    從朋友們對即將奔赴這次活動的期待來看,參演樂隊的知名度尚抵不過麗江的誘惑。崔健等樂隊在各地一些“音樂節”中也是常客,雖然也許風格各異還讓人有些新鮮感,可有多少人是真正奔著演出去的呢?音樂但願不要成為這次活動的附屬品。當然,如果表演者不希望成為風景的陪襯,那他們就應該做得更好,給我們帶來更美的音樂。

    《南方都市報》2002年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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