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台南市是從聯合報係派駐台南特派員李光展開始的。天擦黑的時候我們從阿里山到達台南市。週到而細心的《聯合報》的同仁把晚餐安排在一個據説是可以吃遍台南市各色小吃的“周氏蝦卷”老店。正是西方耶誕節前夕，台南市的大街小巷開始披紅挂綠，店員戴著紅底白穗的聖誕帽，商店也在出售各類聖誕禮物。李先生説，“耶誕前台南比較繁亂，年輕人跟著湊熱鬧。”耶誕？看到我們的疑問，李先生非常認真地説：“在台南市，只有孔子才能稱‘聖’，其他人沒有這個資格。”我們一下被吸引住了。於是，那晚就成了吃台南、説台南的聚會。

台南市是台灣最古老的城市，明清時為台灣首府。台南市至今保留著許多重要的文物古跡。如赤嵌樓、安平古堡、延平郡王祠、武廟、孔廟和被稱為台南四大古剎的法華寺、開元寺、彌陀寺、竹溪寺。全市共有寺廟166座、基督教和天主教堂40多座，有“三步一神”、“五步一廟”之喻。

李先生説，了解台南的文物乃至文化，必須先了解鄭成功。鄭成功被台灣人尊為“開山聖祖”，台南市眾多文物古跡都與這位明朝的民族英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赤嵌樓是台南最著名的古跡。赤嵌樓原為荷蘭入侵者于明朝永樂七年（西元1653年）在台南赤嵌修建的“普羅民遮城”。1661年，鄭成功收復台灣後，改為“承天府”。從此，赤嵌樓成為具有歷史意義的名勝古跡。現今，赤嵌樓內大殿“文昌閣”的廳堂正中供奉著鄭成功的畫像及半身雕塑，樓內陳列著荷蘭人投降的條約書，以及鄭成功與荷蘭侵略軍作戰的海圖等珍貴歷史資料，城樓下排列著九座巨大的石碑，為清乾隆皇帝所賜，上面刻有乾隆親撰的碑文。樓前廣場中心建有“鄭成功受降圖”雕塑群像。雕像中的鄭成功在武士簇擁下，威風凜凜接受荷蘭入侵者遞交的投降書。真實再現了近代歷史上，中國人少有的揚眉吐氣的歷史場景。

台南的另一處著名古跡為安平古堡，是鄭成功父子主治台灣之城。安平古堡前身也是荷蘭入侵台灣時的建築，叫做熱蘭遮堡。1661年鄭成功在台灣登陸後，收復熱蘭遮城，並改其名為福建老家的地名“安平”，以寄託對家鄉的無限眷戀。舊時的王城歷經天災、人禍早已演變成廢墟，經過歷次整建的安平古堡，雖非往昔面目，但仍執著地表達了台南人民對鄭成功的敬仰：登上紅磚石街，首先看到的就是鄭成功的紀念銅像及安平古堡紀念碑，陳列館內有荷蘭入侵時期熱蘭遮城的原始模型，兩旁陳列著鄭成功的墨寶，以及和鄭氏有關的史跡資料。

台南的文物中，還有一座專門奉祀鄭成功及其部將的建築———延平郡王祠，俗稱“開山聖王廟”或“鄭成功廟”，大抵在清初建成。據説，當年，為了表達對鄭成功的敬意，建築者全部由從其老家福建來的工匠擔任，因此這座建築也成了台灣唯一的福州式廟宇。

台南的孔廟是台灣歷史最悠久的文廟，也是鄭氏父子在台南倡文興教的縮影。鄭成功去世後，其子鄭經開始提倡文教事業，興建“先師聖廟”，為整個台灣的儒學發展奠定了基礎。清康熙二十三年，朝廷將“台灣府學”設立於此。此後，台南孔廟共歷經三十多次的修建，直到清末建省前，“台灣府學”一直是台灣士子心目中的最高學府，文教地位無與倫比，因而博得“全臺首學”之名。

關於台南與祖國大陸文化的淵源，李先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説，鄭成功被尊為台灣的“開山聖祖”，在台南市，鄭成功的影響尤為深遠，可以説貫穿于台南的文脈中，是這座城市的精神象徵。鄭成功的精神就是抵禦外侮，保國家完整。這幾年台灣人開始關注週遭的文化和歷史，其實對台灣的歷史和文化了解的越多、越深，與大陸的關係就越清晰，就覺得離大陸越近。

隨著時代的發展，如同所有的古都一樣，台南市也呈現出傳統與現代交相輝映的景觀，明、清時期的官宅、廟宇、傳統閩式民宅，以及昔日的港道、老街窄巷隱現于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之中，古堡、炮臺、行商洋樓、漁港也頗顯滄海桑田之色。但無論世事怎樣變遷，台南人民對祖國文化的傳承始終生生不息，古老台南的文物習俗至今仍深深影響著那裏的人們。

李先生開車帶我們去感受台南古老幽靜的夜景。城市冬夜的燈光下，莊嚴肅穆的全臺首敬的孔廟、妃子墓地、高樓上巨大的“成功大學”的霓虹燈牌匾、巍峨沉默的“迎春門”、站前廣場上高樓林立中舉目遠眺的鄭成功銅像……這一切，如同一卷歷史卷軸，慢慢在我們眼前攤開、又慢慢卷上……文字的台南，漸漸變成了清晰的台南、深深打動心底的台南、有些讓大陸人淚眼婆娑的台南。

台南就是台灣的歷史，就是永遠保存在寶島上的一部記述台灣與祖國大陸血脈相連的典籍。(閻曉明)

《人民日報海外版》 (2006年01月13日 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