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保利藝術博物館一行6人由香港抵達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在他們手提的一個很不起眼的黑色尼龍包中，是剛剛辦好所有捐贈手續後回到故鄉的圓明園國寶豬首銅像。為了保障國寶安全，保利特地使用了“障眼法”，托運一隻全封閉的木箱，但箱內空空，真正的國寶一直在手上。

工作人員在為國寶完成報關、到文物部門拆封打火漆等手續後，豬首回到了保利的展廳。加上此前保利購買的3件國寶，圓明園大水法十二生肖中的牛、虎、猴、豬在失散100多年後再次聚首。

據保利博物館有關負責人透露，他們還將積極尋找其他8件銅獸首的下落，並盡力把它們搶救回來。保利計劃將4件獸首一起在圓明園展出，而時間初步定在10月18日———圓明園被毀143週年時。

■豬首裝進尼龍包無聲無息進海關

昨天下午兩點多，保利藝術博物館一行6人由香港飛抵首都機場，他們幾人沒有走在一起，而是分成前後幾組，第一位抵達的博物館相關負責人直接走向提取托運作李的轉盤。隨後，一隻50釐米見方的全封閉木箱排在一件件行李中，從傳送帶口出來，這位負責人提取了這件行李，緩緩向海關申報通道走去。而可能很少有人能猜出，這只挂著大鎖，看上去十分結實的木箱內除了填充用的泡沫塑膠外，什麼也沒有，更沒有人們翹首以盼的圓明園國寶銅鑄豬首。真正的國寶則裝在一個很不起眼的黑色尼龍包中，由博物館另外一位工作人員隨身攜帶。

當工作人員將包放在海關申報通道的臺案上，拉開拉鎖，露出一個由充氣塑膠布包裹的物品，打開層層的塑膠布，裏面是紫色平絨，再打開同樣是層層包裹的平絨，瞪眼張嘴的豬首展現在眾人面前，這也是豬首在流失海外140多年後，首次在故鄉的土地上露面。

■看守國寶任務重護衛輪流去吃飯

“保障國寶的安全不僅僅在飛機上”。據透露，豬首自前天下午交給保利後，他們就直接帶回酒店，房間裏至少保證同時有兩人看護。吃飯時或者大家輪流，或者叫餐，而房間號是保密的。而決定將如此珍貴的國寶放在一隻尼龍包手提帶回，大家也是經過反覆論證的。首先，豬首有5至7公斤，尼龍包完全可以承擔;另外豬首為銅鑄，相對而言抵抗外力的能力比較強;最重要的是，豬首不同於此前購回的其他三件國寶，分別有支出的角等又尖又細怕磕碰的部位，豬首耳朵非常伏貼。“只要在其空的部位用絨布填滿，就完全能保證其完整”。

■尋覓豬首整三年最終找到在美國

據保利介紹，早在2000年夏天，購回牛、虎、猴三件圓明園國寶後，保利就在尋找其他獸首的下落，此時已知的是豬首在美國。直至昨天，保利整整用了3年的時間，從數百條真真假假的線索中，請回豬首。

當時保利所知豬首最確切的消息就是上世紀80年代初時，猴首和豬首曾在倫敦同時拍賣過。當時猴首由一位收藏家購走，但由於資金問題，這位收藏家沒有再買豬首，豬首則是由一位美國收藏家購走。在保利得到的資訊中，有一條是此後曾在美國的博物館中展出過。保利根據線索得知，展覽只是博物館借展，豬首並不是歸博物館所有，而此時博物館也不知豬首現在的收藏者究竟是誰。

在尋找豬首開始的兩年多的時間裏，保利接到的各種資訊達數百條，根據這些資訊，保利派人去過德國等地實地尋找，但都沒有下落。保利説，尋找過程中受到的挫折、遇到的困難不計其數。因為得到的消息不確定性太大，有真有假，也有知道不説的。而有的資訊已經追蹤了很久，眼看著有結果時斷了，又重新再來。直到今年春天，才在一位美國私人收藏家處找到了豬首的下落。而這位收藏家與當年在倫敦拍賣會上購買豬首的是否是同一人;如果不是，他又是怎樣得到豬首等問題都不得而知了。

美國收藏家開始並不願意轉讓豬首，保利用了半年的時間反覆與他協商，“豬首是中國的東西，重新回到中國是它最好的歸宿。而且回到中國後會放在博物館里長期展覽，讓更多的人看到它。”收藏家最終決定忍痛割愛。

■先進儀器測成分確認出自圓明園

根據保利徵集文物的慣例，今年夏天，在沒有付款的情況下，保利將豬首帶回博物館進行鑒定。他們請來多位研究清史、銅器、文物鑄造、冶金鑄造等方面的專家，請專家背靠背來給這件豬首鑒定，“按照我們的慣例，即使只有一位專家持懷疑態度，我們就會義無返顧地放棄”。經過謹慎鑒定，這些專家都不約而同地認為，豬首與保利此前購買的三件獸首同屬圓明園大水法丟失的十二生肖系列。

與此同時，保利也請來北大的專家運用先進儀器，對豬首進行了微量元素分析、X光測量等。結果是，豬首與保利所有的另外三件獸首的成分幾乎一致。其中豬首銅、金、銀、錫等各項指標的含量相差的只是小數點後兩位數字。

■港澳著名企業家出資購回這國寶

在專家反覆論證和保利謹慎研究後，決定將豬首請回國。而此時，恰逢全國政協常委、香港信德集團董事局主席何鴻燊博士來京開會，並到保利藝術博物館參觀。他得知保利欲請回豬首後非常有興趣，表示願定向捐贈給保利。

但至於究竟花了多少錢，保利沒有透露，但表示比當年在香港拍賣會上購買三件獸首的平均價格要低，保利當年分兩次購買的三件獸首總價約為3000萬港幣。

■捐者名叫何鴻燊他也是個“北京人”

保利藝術博物館表示，此次豬首回歸與上次在拍賣會上購回三件國寶有著本質區別，即此次是靠社會力量，而上次則是完全靠企業自己的力量。保利有關負責人表示，企業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而動員社會力量，讓更多的人參與到搶救海外流失文物這項活動中來，遠遠比只靠一家企業效果要顯著。“與上次相比，此次豬首回歸要更健康，這也是未來發展的一個方向”。

據了解，為保利捐贈豬首的何鴻燊博士是港澳地區著名的實業家，其所經營的多元化業務遍及中國澳門、中國香港、中國內地、葡萄牙等地，包括旅遊娛樂、酒店、船務、地産、基建、金融及航空業等，特別熱心公益慈善以及文化等方面的事業。捐資贊助過很多學校以及文化藝術活動等。1987年，他捐獻147件中國古代文物給國家。何博士還是北京市榮譽市民。

■豬首頭頂有一坑疑是當年戰亂留

昨天下午，記者在博物館內欣賞豬首時，首先看到的就是豬首頭頂上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凹陷。據專家考證，這是當年豬首被掠時留下的，根據凹陷的大小、深淺等判斷，可能是用槍托猛烈撞擊的結果。因為當年豬首是連接在水管上用來噴水的，“很可能是當時不太好取下，所以就留下了外力的痕跡”。而豬首上的劃痕現在就很難判斷是當年留下的，還是此後輾轉流浪造成的了。

保利有關人士介紹，豬首有著典型的西方特徵。鼻子、嘴非常突出，兩側有兩顆獠牙、脖子長、小眼睛等特徵與野豬相似，和我們傳統概念中豬的形態相去甚遠。但豬首又有著寬大且耷拉下來的耳朵，這又與我們常見的豬的形態一致，“這是典型的中西方文化融合的産物”。

圓明園大水法十二生肖是由西方藝術家設計，清朝專門為皇帝服務的宮廷工匠所製造的。先用宮廷精煉的銅鑄就外形，再以鏨工，即用小錘子一點點敲出豬的皮毛、皺褶等，動感非常強，對豬整體形象的把握很準。據介紹，能夠凸顯當年東西方文化融合的雕塑並不多，而銅鑄獸首無論在外觀、質地，還是工藝等方面，都可以説達到了最高水準。

■豬猴虎牛四獸首十月展進圓明園

保利對豬首所進行的科學檢測顯示，豬首目前保存得還比較完好，沒有隱患，主要是因為距今年代比較短且銅質非常好，所以“不準備再對豬首進行修補”。保利計劃在10月18日，即圓明園被毀143週年時，將已經回到故鄉的四件國寶一起在圓明園展出。

圓明園“豬首銅像”原來擺放在圓明園西洋樓景區中的海晏堂前，以獸首的十二生肖，代表一天的12個時辰，每日按時依次噴水，至正午時十二生肖同時噴水，場面壯觀。獸首銅像，是東西方藝術交融的結晶，形象生動、誇張，神態栩栩如生，做工精細，在中國雕塑藝術史上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1860年英法聯軍攻入北京城，報時噴泉慘遭破壞，生肖頭像流失海外。

目前圓明園獸首的十二生肖中，包括銅豬首，已有牛首、猴首和虎首四件回歸祖國。已知銅鼠首、兔首在法國的博物館收藏，銅馬首在台灣。銅龍首、蛇首、雞首、狗首、羊首下落不明。保利表示還將積極尋找其他獸首的下落，盡最大努力使其回到故鄉。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在47個國家的2000多個博物館中，收藏流失的中國文物167萬件，多數是戰爭時期的掠奪品。這些文物佔中國流失文物的1/10,中國絕大部分流失海外的文物在民間收藏。

■豬首安全到京終於圓了保利人三年的心願

■圓明園國寶獸首一直是世人的焦點

■已經“完璧歸趙”的猴、虎、牛三獸首

■十二生肖獸首原是海晏堂前的噴水口

《北京青年報》2003年9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