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破壞的基址可讓宮殿復原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安陽為隊隊長唐際根介紹，正在發掘的一號宮殿基址位於洹北商城南北中軸線南段，東西長173米，南北寬約90米，面積達1.6萬平方米，整體結構呈“回”字形，很像今天的“四合院”。而這座夯土建築只不過是宮殿區基址群中的一座。

    8月16日，記者來到發掘現場的一號基址，看到了清理出來的一號基址的正殿、配殿，以及門塾(相當於今天的傳達室)和廊廡。廊廡和門塾位於宮殿南部。門塾居中，兩側是廊廡。兩條寬約4米的門道穿過門塾，直達宮殿的庭院。庭院南北寬68米、東西長140余米。穿過庭院是北部的正殿。目前發現的只是正殿的西部，已清理出了9間房屋，每間寬約8米，進深5米許。記者見到了正殿基址面上用白灰標示的成排的圓圈。考古人員還發現正殿每個房間南面正對著的是出入房間的臺階，臺階均為木製。這種臺階豎鋪條木為骨架，再橫鋪木板或木條，形成土木混合結構。無論是清晰的柱網結構還是木質踏步的臺階，在商代建築遺跡中都是首次發現。臺階下還有祭祀坑，從祭祀坑裏骨肢的形狀來看，可以肯定是人骨。

    在北部正殿的房屋之間及西部還設有通道，由於東邊尚待發掘，通道情況不太清楚。正殿西部是一段20余米的雙面廊，中間以一條通向後部的通道與正殿相隔。西配殿南北長85米。其面向庭院內一側建有3個臺階,每個臺階前也都有用於祭祀的被肢解的動物骨骼。

    宮殿可能毀於一場大火

    在考古工地上，記者發現宮殿兩旁堆積著大面積的紅燒土。據安陽考古隊助理研究員岳佔偉解釋説，這些燒土是基址倒塌的墻體和屋頂的殘塊，大部分呈紅色，但接近於地面的燒土則呈黑色，這是土在受熱過程中含鐵的成份氧化和還原的不同結果，表明墻體和屋頂倒塌後仍在燃燒。因此這座商代宮殿很可能是毀於一場大火。

    宮殿的發現證明了洹北商城為商代中期都城

    有人稱，洹北商城的發現為20世紀最重要的考古發現之一。據社科院考古所安陽考古隊隊長唐際根介紹，洹北商城及其宮殿區的考古工作，不同於許多偶然的考古發現，它自始至終都是一次主動的學術行為。

    1997年，在國家文物局的支援下，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安陽工作站的學者們與當時供職于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的荊志淳博士等一起開展了一個以考察安陽洹河流域古代人類聚落髮展演變規律為目的的合作研究。這項研究被稱為區域考古調查。1999年秋，工作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先是通過鑽探將遺址面積從原先認為的150萬平方米擴大到300萬平方米，隨後又在韓王度村的東南鑽探出一段夯土城墻的墻槽遺跡，並於當年12月份完成對全部城墻基槽的鑽探，確認這是一處中商時期的城址，實際面積約4.7平方公里。這就是我們後來所説的洹北商城，有人稱它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考古發現之一。城墻的巨大規模和它特定的年代，暗示這裡可能是3000年前的都邑。

    直到2001年夏季，隊員們終於在洹北商城南北中軸線附近一條現代人工溝的部面，清理出27處商代夯土建築。其中一“回”字形基址就是後來定名為一號的基址，編號為2001HBCF1。在隨後的勘察中，考古隊員們又陸續在這條人工溝西部的蘋果林中鑽探出更多的大型夯土建築。至此，宮殿建築群“浮出水面”。

    偶然幾鏟發現久尋不見的東城墻

    發現洹北商城及其宮殿群是一個非常曲折的過程。1999年考古隊員鑽探洹北商城城墻前，洹北商城一帶的發掘工作並不被一些同行看好。有人認為將精力放在洹北商城一帶可能是浪費時間，但考古隊員們則抱以很大希望。

    這年10月，隊員們在鑽探到遺址東部時，地下的文化遺跡突然神秘地“消失”了，他們為確認遺址的東界著實困惑了好幾天。直到荊志淳、安陽考古隊副研究員劉忠伏在商城遺址東部的一片荒草地中，打出一個含有“文化層”的探孔(編號99K8)，大家方覺“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是循著“著名的8號孔”(考古隊員的戲稱)，劉忠伏才在遺址的最東頭髮現了城址的東城墻。東城墻的發現頗有些戲劇性。當時考古隊乘坐的汽車恰好在埋在地下的城墻基槽上拋了錨，在等候修車的過程中，劉忠伏讓鑽探隊員在汽車周圍打幾個鑽試試，結果一下子發現了大家尋覓已久的東城墻。

    成功地發現是因為我們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古代聚落的分佈規律

    關於此次洹北商城和宮殿發現的意義，唐際根歸納説：“洹北商城及其宮殿區是主動找到的。這不能與偶然的發現相提並論。我們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古代聚落在洹河流域的分佈規律。因此我們的工作具有方法論上的意義。”

    “其次，50年代發現于鄭州的商城代表商代的早期，殷墟代表商代的晚期，這是大家都熟知的考古知識。洹北商城一號基址的發掘發現，正好處在鄭州和殷墟之間，填補了考古界對商代中期這段歷史考古研究的空白。因此它從考古學上進一步完善了商王朝歷史的編年框架。第三，正在發掘的一號基址是迄今發現的規模最大的商代宮殿。基址表面清晰的柱網結構超過以前發現的任何商代建築。加上保存下來的臺階、門道，特別是周圍倒塌著豐富的墻體和屋頂殘塊，可以最大限度地復原出一座規模宏大的商代宮殿。從這一點看，一號基址的確是空前重要的發現。第四，從城市佈局上説，洹北商城宮殿建築群處於城址南北中軸線略偏東的位置，顯示出我國城市中軸線佈局的早期特徵。一號基址本身的平面結構，如果最通俗地描述，可以説是一個大型‘四合院’。‘四合院’式佈局，正是我國歷史上最常見的建築佈局。”

    洹北商城是哪代商王都城還是個謎

    最後，唐際根博士説，殷墟是我國最著名的古遺址，曾被列為20世紀中國百項重大考古發現的首位。洹北商城發現于殷墟旁邊，同為商代遺址，與之還有所重疊，因此洹北商城與殷墟的關係成為很多人關心的問題。殷墟是商代最後一個都城已是定論，洹北商城從年代上説早于殷墟，但究竟是哪一代或幾代商王都城，則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張志立 張洹 李佳)

    《北京青年報》2002年8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