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巴黎時間23時05分，570多萬法國電視觀眾屏住呼吸，眼睛緊緊盯住法國電視六台特約主持人本傑明卡斯達爾迪手中的那個信封。

    卡斯達爾迪莊嚴宣佈：法國電視六台第二屆“閣樓故事”的獲勝男女伴侶為：弗拉明戈舞教師卡麗娜和開藝術畫廊的托馬！頓時，直播平臺上五彩紙屑如雪片一樣鋪天蓋地，卡麗娜和托馬的追隨者們欣喜若狂，相互擁抱。場面之熱烈不亞於總統或國會議員的當選。接著，卡斯達爾迪當場將一張50萬歐元的支票交給兩位得勝者，供他們倆按照遊戲規則的規定共同或分別購置一處房産。

    至此，法國電視六台於今年4月11日推出、共持續了84天的第二集“閣樓故事”終於塵埃落定。“閣樓故事（LoftStory）”是一個大眾電視遊樂節目，其設計形式是把預先從普通報名者中選定的6男6女12名年輕人關在電視六台在巴黎北郊專門修建的200多平方米的“閣樓”內，在與外界完全隔絕的情況下共同生活84天；這座帶300多平方米花園和一個游泳池的“閣樓”內除廁所外，各處裝有幾十台錄影機和話筒，對男女“房客”的一舉一動進行每天22小時的跟蹤拍攝。而這些被電視錄影機監視的青年男女們的日常生活細節以及相互間發生的各種摩擦糾紛或情感軼事即構成了“閣樓故事”。每個男女“房客”每週輪流按自己的喜好和“策略”，對異性“同居者”作出名次排列，然後，將最不受歡迎的兩名參賽者通過電視觀眾投票，把其中一人逐出“閣樓”。逐個淘汰後，堅持到最後的一對男女即可贏得50萬歐元，用以購買房屋。電視六台普通頻道在每天晚上晚間新聞前的黃金時段播出40多分鐘當天發生的“閣樓故事”精彩片斷；與此同時，不願錯過任何細節的“發燒友”觀眾還可以通過專門付費預訂在衛星和有線頻道全天收看“閣樓”故事“實況”。

    和去年的第一集“閣樓故事”相比，今年的這臺“真人秀”，除了時間延長10天，參賽者人數由10人增至12人之外，還有幾個引人注目之處。首先是報名參賽的候選人數創下了記錄，從去年的3.8萬人陡然猛增至20萬人！經首輪篩選後，電視六台在法國10個外省城市和巴黎組織了4.5萬人次的試鏡挑選，而去年參加面試的只有350人。第二，這次入選的參賽者在節目中首次亮相後，受到各路媒體的一致指責，認為他們不是過於“低劣”、“性感”、“庸俗”，便是過分“誇張”或“專業”，個個都不加掩飾地暴露出強烈的“熒屏成名欲”。第三，媒體對它的興趣急遽下降，節目收視率也大不如去年。除了4月11日節目推出當晚吸引了820萬觀眾、贏得37.5％收視率，從而創下六台歷史最高記錄之外，每天日常播出的收視率從去年的平均500萬人減至440萬人。第四個特點是，儘管媒體降溫，收視率降低，但電視六台的廣告收入卻比去年增加了9.2％。7月4日決賽晚會的廣告插片價格達到每30秒鐘5.2萬至6.2萬歐元。顯然，對於法國電視六台來説，無論媒體和社會的評價如何，“閣樓故事二”已為其帶來了出乎預料的經濟效益。

    “真人秀”大戰愈演愈烈

    “閣樓故事”結束了，可電視“真人秀”還在繼續。在法國推出這類節目的，主要是法國一台和六台兩傢俬營電視臺。法國六台本來是家影響力有限的小臺，但自從去年4月率先推出“閣樓故事”，開了法國“真人秀”（法國人稱它為“現實”或“寫實電視”）的先河，並引起法國人的普遍關注以來，它正在崛起為一家試圖與法國一台爭奪“地盤”的綜合臺。實力雄厚的法國一台當然不會輕易退讓。去年繼六台的“閣樓故事”之後，一台也先後推出了“科倫達荒島曆險”和設計與“閣樓故事”相近的“明星學院”，作為對六台的反擊。法國六台則又相繼播出“大眾歌星”和“閣樓故事二”。

    法國一台和六台的“真人秀”大戰無疑已在今年夏季節目安排中達到一個新的高峰。7月6日晚，法國一台根據美國FoxTV的“TemptationIsland”改編的8集系列節目“誘惑島”首次開播。這一同樣被列為“真人秀”的節目其實是事先策劃拍攝好的連續劇。節目設計情節為：四對儀錶堂堂而且也似乎很真誠的情侶接受在宏都拉斯附近一個美如天堂的島嶼上分居12天。4位女士和另外13個男人被安排住在島的一端，而她們的4個男伴則和另外12位年輕漂亮的姑娘住在60公里以外島嶼的另一端。他們將分別接受這13位俊男和12位美女的各種引誘考驗。這一遊戲的目的是要測試這四對準備結婚或成為父母的情侶的忠誠程度。據一台節目策劃人稱，他們試圖透過這一“生活經驗”，引發社會對情侶夫妻問題的討論。

    法國六台也不甘落後。“閣樓故事二”尾聲剛絕，六台已準備從7月11日星期四開始播出“加勒比海引誘行動”：4位二十來歲不同性格的美女與16個男孩在一條高級遊輪上共同生活10周，對他們引誘女性的能力進行種種挑戰和考驗，並從中選出今年“夏季最有魅力的男人”。這一“引誘遊戲”節目的設計目的是對“婦女雜誌關於女性心目中的理想男人的看法的一個測試”。

    無怪乎，7月7日出版的法國《星期天報》在頭版通欄標題上大聲疾呼：“大海、性與收視率”，今年法國的夏天將特別的“燥熱”和“性感”！

    有人預計，“真人秀”在法國的命運可能也會跟在德國或其他歐洲國家一樣，在經過一陣熱鬧喧囂之後，自生自滅。

    前法國電視二台晚間新聞的主播人布魯諾馬緒爾今年年初曾以電視六台的“閣樓故事”為背景發表過一本名叫《總統閣樓》的政治幻想“小説”，書中建議採用“閣樓故事”的模式來競選總統，將所有候選人關進一個“閣樓”共同生活，然後讓選民根據他們在“閣樓”的表現，逐個將他們“逐”出閣樓，堅持到最後的那位候選人便成為總統。這本結合法國電視界和政界時事的妙趣橫生的書當作幽默作品來讀，令人捧腹。但願這一類“真人秀”不致在現實中發生，不然，法國人的惡夢將會沒完沒了。

    《南方週末》2002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