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針對美俄有可能進一步升級的間諜戰，美國總統布希認為，美國驅逐俄羅斯外交官離境的決定是正確的。他同時表示，不會與俄羅斯針鋒相對，對俄國驅逐美國外交官進行報復。白宮發言人也指出，布希決定驅逐行動已經結束。

    此前，俄羅斯外交部宣佈通知4名美國外交官“立即”離開俄羅斯，並表示將採取進一步的措施來處理與美國就間諜問題引起的爭端。不過耐人尋味的是俄總統普京對此事持低調處理態度，認為這場風波不會引起嚴重後果。

    自2月18日，美聯邦調查局破獲內部隱藏達15年之久的俄羅斯間諜漢森以來，美俄兩國關係日趨緊張。21日，美俄終於爆發了冷戰以來最大規模的驅逐對方外交官大戰。當日，美方宣佈將勒令51名俄駐美外交人員因從事與其身份不符的行為在今夏之前離開美國，其中6名已結束了在美國的外交使命，他們提著行李先後分兩批離開了華盛頓回國。

    輿論普遍認為，布希新政府如此大規模地驅逐俄外交官證明，布希政府班子對莫斯科採取的是一種比前總統克林頓更直接更強硬的方式。美國眾議院諜報委員會主席高思認為，這一驅逐行動意味著美對俄政策將趨強硬。

    極具戲劇性的是，互逐外交官事件發生後，普京、布希雙方並沒有像以往有借題發揮的意思。7月1日前，美國政府官員還將“清理” 出去另外46名俄羅斯外交人員。屆時，俄羅斯還會採取什麼樣的回應行動？這場間諜戰是否能夠像布希聲稱的那樣已經結束？人們拭目以待。

    鮑威爾：把俄國間諜都趕走！

    根據美國有線新聞電視網等電視媒體的披露，這次美國決定大規模驅逐俄羅斯外交人員的事件其實發生於幾天前。當時，美國國務卿在美國國務院內公佈這一驅逐方案，並責成有關官員對此做好準備。在召見俄羅斯駐美國大使尤裏尤莎科夫之後，鮑威爾本人親自通知了俄大使美國方面的上述決定，要求6名俄外交官必須在48小時內離境。據稱雙方的會晤是在秘密之中進行的，但還是走漏了風聲。

    21日，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報道，受前一段時間披露的漢森間諜案影響，美國決定驅逐50名俄羅斯外交官。報道説，美國聯邦調查局經過調查發現，6名俄羅斯人曾協助前美國聯邦調查局官員漢森為俄羅斯方面提供情報的工作，但目前這6人大都已經或正在離開美國。但美國仍然決定減少俄羅斯駐美國外交官的數量。隨後法新社報道説：遭到正式驅逐的俄羅斯外交官有6人，其餘大約近50人“被要求離開美國”。

    但此消息遲遲沒有得到美國官方的證實。當天晚些時候，路透社的消息説，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美國政府高級官員證實了有關報道；美國參議院情報委員會副主席鮑勃格雷厄姆當天也證實了這一消息。他還説，被驅逐的6名俄外交官中的4人已經離開美國。

    在解釋美國驅逐俄羅斯外交官的原因時，鮑勃格雷厄姆説： “這樣做以後，俄羅斯駐美國使館的人數將減少到大約100人，同美國駐莫斯科使館的外交官人數大致相等；另外，漢森間諜案發生後，美國方面對前蘇聯政府在此案中的作用以及俄羅斯政府對待此案的態度 ‘多次表示失望’。在這種情況下，美國政府決定驅逐一批俄羅斯涉嫌間諜活動的外交官。”

    格雷厄姆還認為，以後的幾天中，俄羅斯方面也可能採取驅逐美國外交官的行動；而且“可以預料，他們也會提出要求，讓我們最富有經驗的一些外交官離開俄羅斯，因為被責令離境的俄羅斯外交官中包括一些最有經驗的情報人員。”

    過了整整一天，當地時間22日中午時分，美國白宮發言人阿裏 弗萊舍才正式宣佈：“國務院昨天宣佈一些俄羅斯外交官為不受歡迎的人，要求他們離開美國。”阿裏弗萊舍證實，美國國務院此舉同不久前披露的漢森間諜案有關。更深層的原因是：“這個國家大量外國諜報人員的存在日益引起人們的擔心”。

    從媒體傳言到美國官員證實此事，整整經過了一天多的時間。這樣的大事，美國政府為何遲遲不表態？一天多的時間裏，美國和俄羅斯進行了激烈的外交較量？不得而知。

    俄羅斯：我們要以牙還牙！

    顯然，俄國對美驅逐其外交官一事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尤莎科夫大使對這麼多屬下被逐頓感手足無措。但在美國國務院的決定宣佈之後，俄羅斯立即作出反應。據報道，當地時間22日，美國駐俄羅斯大使柯林斯也被俄國外交部叫去問話，以抗議美國驅逐俄國外交官員。3月23日，俄羅斯聯邦安全委員會主席謝爾蓋伊萬諾夫和俄羅斯外交部長伊格伊萬諾夫分別發表講話稱，俄羅斯將對美國驅逐俄外交官一事作出“適當反應”，俄羅斯將於近期勒令同樣數量的美國外交官離開莫斯科。謝爾蓋伊萬諾夫在接受波蘭國家電視臺採訪時稱， “我們將會在1000多名美國外交官中仔細地挑選46人作為驅逐的對象，這些人對於美國來説都將是十分珍貴的。我想，美國感到的痛處將會比我們還要大。”

    與此同時，俄外交部長伊格伊萬諾夫也警告説，美國驅逐俄外交官的舉動是毫無根據的，這是“冷戰”時代政治行動的重演。他表示，“和以往一樣，俄羅斯將很自然地、堅決地捍衛國家利益，我們將對美國這種不友好的舉動作出適當地反應。”伊萬諾夫同時表示，俄羅斯認為那些想要把美國政策重新推入“冷戰”時代的人不會佔據上風。在有美國媒體問“適當反應”是否意味著俄羅斯將驅逐同樣數量的美國外交官時，伊萬諾夫回答：“我想是的，我想你們很快就會看到我們的反應。”

    輿論認為，在這次美國報復地驅逐了如此多的俄羅斯外交人員之後，俄羅斯方面也肯定會作出相應的報復，這在美俄兩國關係的歷史上已經屬於家常便飯了。果不其然，3月23日中午，俄羅斯通知4名美國外交官“立即”離開俄羅斯，並表示將採取進一步的措施來處理與美國就間諜問題引起的爭端。聲明中指出，4名遭到驅逐的美國外交官在俄羅斯“從事了與他們身份不相符的活動”。俄外交部還表示將採取進一步的行動，阻止美國外交代表在俄羅斯的非法活動。俄情報部門官員還表示，俄已經準備好了將要被驅逐的美國外交官的名單，可能採用“按比例的原則”使雙方蒙受損失的程度一樣。俄方還將公佈美國間諜從事的那些尚不為公眾所知的情報活動。

    間諜戰背後大有文章

    漢森一案早在克林頓時期就已經發現，並且克林頓當時想低調處理，但布希政府顯然不願意，他要充分利用這個事件，等到俄羅斯人正找到恢復信心的契機時大張旗鼓地鬧起來，把俄羅斯的外交官成群地趕出美國，要讓世界看出，美國是強大的，布希是強硬的。不管是冷戰思維，是“老子天下第一”心態在作怪，還是新一輪的鬥爭徵兆，布希政府選擇這時發動間諜大戰，肯定不是偶然的巧合。

    冷戰時期，蘇聯無孔不入的間諜讓美國和西方國家為之心驚肉跳。冷戰結束後，成千上萬的克格勃下崗。俄羅斯大幅度削減了在美國的情報人員。但這種情況在1993年以後發生了變化，不僅情報人員數量回升，而且他們更多地涉及商業和經濟領域，給美方的反間諜工作帶來困難。克格勃出身的普京上臺後，更是加大了對美間諜的滲透。美方過去幾年一直在就此和俄方交涉，但效果不佳。漢森間諜案的爆發，正好給大規模驅逐俄外交官提供了絕好的藉口。

    去年美國總統選舉之後，俄羅斯領導人就多次表示希望同美國新政府進行建設性對話。但是布希政府上臺後不顧俄羅斯的強烈反對，採取了一系列外交行動，使俄美關係處於緊張狀態。

    美國方面宣佈將不惜退出1972年的蘇美《反彈道導彈條約》，加快推進部署國家導彈防禦系統，俄美雙方圍繞反導問題展開激烈爭執。美國還宣佈將減少對俄援助，加快推進俄羅斯強烈反對的北約進一步東擴的進程。

    俄美關係近幾個月來一直摩擦不斷。年初，美國一些媒體報道俄在加裏寧格勒州部署戰術核武器，遭到俄羅斯的駁斥；

    1月18日，俄羅斯和白俄羅斯聯盟國家國務秘書博羅金在美國被逮捕，引起俄羅斯不滿；

    2月18日，美國逮捕涉嫌向原蘇聯和俄羅斯出賣情報的美國前聯邦調查局特工漢森；此外，美國對俄羅斯恢復和發展同伊朗的軍事技術合作表示強烈反對；

    俄羅斯希望在今年7月8國峰會之前儘快安排普京同布希的首次首腦會晤，美國方面以布希“日程安排很滿”為由予以拒絕。

    美國還加大了干預俄羅斯內部事務的力度。美國方面近日表示將同俄羅斯車臣非法武裝的代表進行官方接觸。俄羅斯恢復和發展同朝鮮、古巴和伊朗的關係也引起了美國政府的不滿。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指責俄羅斯“積極擴散核技術”。俄羅斯方面則認為，這是美國在為其發展國家導彈防禦系統製造藉口。就在漢森間諜案余波未了、軍售爭執相持不下的情況下，20日，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查爾斯 罕特稱，美外交官計劃于近期內會晤車臣自封的“外長”阿赫馬多夫，並將與其舉行會晤，這將是布希政府與俄羅斯車臣叛亂政府的首次接觸。

    美國新政府對俄政策的主線已經較為明朗：美國希望俄羅斯屈從於美國的利益，放棄重塑大國地位的努力。鮑威爾在被提名為美國國務卿的當天指出，俄羅斯同美國“既不是夥伴，也不是對手”。美國方面還認為，俄羅斯早已不是超級大國，在美國外交天平上，俄羅斯已失去了昔日蘇聯的重要地位。

    美俄會把間諜戰進行到底嗎

    和漢森一案相比，美國媒體此次表現出奇地平靜。鮑威爾親下逐客令的時候，沒有依照慣例將另外46名俄羅斯外交人員立即“清理” 出去，給雙方以後的接觸留下餘地。布希也表示有信心與俄羅斯保持良好的關係。因為誰都知道，畢竟在針對對方的情報活動方面，美國並沒有五十步笑百步的本錢。此前，俄總統普京也表示，近來俄美之間的間諜醜聞不會影響俄美兩國的關係，並希望媒體不要把這一問題 “過分戲劇化”。他説：“最近美國總統布希説了俄羅斯既不是美國的敵人也不是美國的朋友。我認為這是個積極的姿態，我也是這麼想的。”聯想到去年年底，俄羅斯總統普京有特赦因間諜罪被判入獄 20年的美國商人波普的先例，估計兩國關係不會發生根本的逆轉，但布希上任伊始，與普京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便在美俄之間創下惡例，不可避免地將對美俄關係産生嚴重影響，未來兩國的間諜戰極有可能更猛烈、更頻繁。　（記者 謝言俊）

    《生活時報》　2001-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