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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北地區再度暴發蝗災 記者目擊津冀魯人蝗大戰

    急捕蝗,令如火。今夏飛蝗再度大發生,面積與去年相當,暴發程度猛于去年。各蝗區已緊張動員起來,進入大面積防治關鍵時期。本社記者日前驅車2000余公里,到津、冀、魯蝗區了解情況後相信,中央及蝗區各級政府完全有能力把蝗害控制在最低程度,確保蝗蟲不起飛成災,擴散成害。

    11日上午,晴,天津張貴莊濱海國際機場

    一架國産“運五”滅蝗飛機靜靜停在跑道待命。治蝗人員正在緊張調配滅蝗藥劑。

    機倉裏悶熱難耐,只能容納正副駕駛兩人。這架老飛機已使用多年,仍為滅蝗努力工作著。天津是歷史上有名的濱海老蝗區,今年的53萬畝治蝗面積中,這種“運五”飛機將起主力軍作用,一架次可以噴灑農藥5000畝。

    1951年,我國首次利用飛機滅蝗,此後逐步擴大使用範圍。現在,大面積的重點蝗區一般都採用了飛機滅蝗和人工施藥相結合的方式,滅蝗效果能夠達到95%左右。

    天津市防蝗指揮部負責人告訴記者,市縣兩級已落實防蝗經費200多萬元,投入滅蝗戰役的有302名查蝗員和應急防治隊員。一位領導半開玩笑地説,治蝗自古就有“蝗蟲起飛,人頭落地”之説,現今雖不會“人頭落地”,“烏紗帽”肯定是保不住的。

    蝗蟲一旦起飛,就是大規模的群體行動,“飛蝗蔽天,赤地千里,禾草皆光”,不僅是嚴重的農業災害,而且事關一國的國際形象——治理蝗災的程度如何,表明一個國家政府治理災害的能力。所以,治蝗歷來是“事關官黜陟”的大事。

    11日中午,晴,天津獨流減河

    昔日碧波盪漾的河道已乾涸見底,原本葦花飄香的河岸,蘆葦也長得低矮稀疏。這是記者在泄洪道看到的一幕。

    近三年華北為何年年蝗蟲大發生?持續乾旱是重要原因。入春以來,天津沒有一次有效降雨,這對喜歡在旱地生活的蝗蟲來説是件好事。截至6月10日,全市夏蝗發生面積60萬畝,12個區縣都有分佈。

    記者面前這片蝗區,最高密度每平方米有3000多頭蝗蟲。不遠處一片片紅高粱似的植物,其實是蝗蟲趴滿了蘆葦,沉甸甸的壓彎了腰。

    植保人員説,由於蝗蟲多長在人煙稀少的荒灘荒地、沿海灘塗、水庫和泄洪區,老百姓無力自行防治,因此各國都是政府行為。蝗蟲發生後如不及時防治,等到蝗蟲都已羽化為成蟲,吃光蘆葦後將遷移至農作物稠密的地方,後果不堪設想。

    説話間,滅蝗飛機由遠而近,從頭頂拉過一道白霧,濃烈的農藥味撲鼻而來。治蝗專家説,化學農藥滅蝗由於對生態環境有影響,而且危及了蝗蟲的動物天敵,越來越多的地區開始用生物農藥“卡死克”、“微孢子蟲”等,但化學農藥藥效好、見效快,在高山密度蝗區還普遍使用。

    12日上午,多雲,河北黃驊市,黃灶大洼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蘆葉隨風搖擺中,偶有鳥鳴,愈顯空寂。

    仔細看,卻令人吃驚:成百上千的蝗蟲就在腳下竄來竄去,“唰唰唰”的聲音,不全是風吹蘆葦的動靜,而是成群結隊的蝗蟲啃食蘆葦的聲音!

    受近期高溫乾燥氣候影響,蝗蝻發育進度加快,齡期縮短。昨夜下了一陣雨,空氣略顯濕潤,植保人員對此卻憂心忡忡——這時下雨可能會增加蝗蝻出土數量,延長防治期。

    從地圖上可以知道,黃驊市東臨渤海,洼大村稀。這裡土地瘠薄,春旱夏澇,雜草叢生,適宜蝗蟲繁殖生長,是我國東亞飛蝗主要發生地之一。目前全市宜蝗面積50萬畝,約佔土地面積的五分之一。1943年,這個地方的蝗蟲吃完了蘆葦和莊稼,又像洪水一樣衝進村莊,連窗紙都被吃光,甚至嬰兒的耳朵也被咬破。今年黃驊市是蝗蟲特大發生年,個別葦荒地蘆葦和馬絆草都被吃成了光桿。

    洼裏有一隊戴著墨鏡和口罩的治蝗隊員,背著機動噴藥設備一字排開進行拉網式滅蝗。他們大都是政府招募村民經過培訓後統一組織行動的,是人工治蝗的骨幹力量。今年夏收早,村裏找人還算好找,要是搶收麥子時,花錢雇人就不大容易了。不少植保人員和治蝗專家為此表示,建立一支專業的防治隊伍勢在必行。

    蝗情緊急,治蝗成了蝗區的頭等大事。從領導到群眾,治蝗的弦兒一直要繃到6月末。市植保站站長劉俊祥昨天在查蝗路上翻了車,送醫院經搶救醒來後,還要堅持到蝗區查蝗。令人敬佩。

    12日下午,多雲,山東沾化縣圍場蝗區

    沾化縣位於黃河三角洲,全縣300多萬畝土地中,灘塗、荒地和耕地各佔三分之一。今年的飛蝗發生面積有47萬畝。車行沾化境內,路邊零星散佈著剛剛收割過的麥地,不時有片片泛著白色的地貌掠過,那是海水倒灌形成的鹽鹼化較重的沙質土,這些田地就是俗稱的“插花地”,一畝地只能産兩三百斤。

    在圍場蝗區,記者隨手抓起一把土,細細的土粉就從指縫中簌簌落下。一望無際的蘆葦中,是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的飛蝗。今年蝗蝻出土極不整齊,出現了多個出土高峰期,從一齡期到五齡期都有,被稱作“五世同堂”。

    47歲的老查蝗員王俊友正帶著一隊人馬噴藥。幹了28年查蝗員的老王對記者説,這三年蝗情一年比一年重,今年的蝗蟲密度是他這些年見到的最大的一年。嚴重的地方,一腳下去能踩死100多只,主要原因就是太旱。地裏澆不上水,一直作為造紙原料的蘆葦長勢也不好。山東省植保站站長盧增全插話説,如果這裡的蘆葦密度超過70%,就能抑制蝗蟲生長。

    問及治蝗如何辛苦,老王囁嚅半天后説,本職工作嘛,應該的。

    當地領導介紹,為了及時把握蝗情,查蝗隊員每天要在蚊蟲肆虐的蘆葦蕩裏背著水和乾糧步行二、三十公里。由於裝備簡陋,飛機灑藥得靠地面人員插旗指示方向,這些地面人員飛機上能看到,但因為地勢和植被阻擋了視線,有時相互之間卻看不到,加上沒有通訊工具,曾經發生過飛機灑完藥飛走後其他信號員撤退了,而有一名信號員卻迷失方向,失蹤60個小時後才找到。

    12日傍晚,多雲,山東沾化縣明堂洼

    防治蝗害,重點蝗區主要靠治,廣大蝗蟲適生地更要靠防。改善蝗蟲的適生環境,改良生態環境,被治蝗專家認為是一個方向。

    明堂洼是沾化縣一個重點蝗區,山東橫店草業畜牧有限公司通過承包這片荒地,對鹽鹼地進行深耕細作,種植了5萬多畝苜蓿等牧草。由於蝗蟲不喜食這種植物,失去了原有的生存條件,又由於苜蓿屬豆科植物,能夠起到固氮作用,可以改善土壤條件。廣種牧草,除了能將苜蓿直接出售,還可以養牛,以及進行下游産品加工。

    上午記者所到的黃驊市,也已在荒洼蝗區種植苜蓿1萬餘畝,農田蝗區種植5.5萬畝,對蝗區形成分割包圍趨勢。這裡建成了一家規模較大的苜蓿加工龍頭企業,採用公司加農戶的産業化經營模式,和25000戶農民簽訂長期合同。

    13日下午,多雲,河北安新縣白洋淀

    短短幾十年,白洋淀從“十年九澇”就成了“十年九旱”。

    龜裂的土地上歪歪斜斜地躺著幾條小木船。澆地回來的西向陽村村民谷會增回憶説,過去這裡不少村子家家戶戶出門靠漁船,孩子們個個會游泳。現今,許多淀區種上了麥子、玉米,孩子們已經無水可戲。

    來到同口鎮唐河大橋下,田螺殼隨處可見,散落在蘆葦叢和蝗蟲群間。下游不遠就是白洋淀,這裡卻是一馬平川。當地農業部門的同志説,白洋淀上游的一些水庫已無水可放。

    湖面大幅度縮小、水位下降,形成了大面積脫水新蝗區。治蝗專家説,在全國2000多萬畝宜蝗面積中,蝗蟲的孳生環境每年減少50萬畝,但新增面積也不可忽視。除了因天旱使水庫、河流、湖泊等的水區和徑流減少,生態環境的變化和一些工程帶來的不利影響,也導致蝗蟲孳生地得以擴張。黃河入海口由於泥沙淤積,每年就新增4萬畝。小浪底工程的建設,也增加了40萬畝蝗蟲孳生地。

    藻苲淀蝗區,記者看到一片綿延數百米的“蝗軍”,正浩浩蕩蕩斜穿馬路,不禁頭皮發麻。其後,留下的是殘缺破敗的蘆葦叢。

    考察蝗情至此的農業部副部長劉堅問縣農林局局長郝躍卿:“我就想要你一句話——今年能不能確保蝗蟲不起飛、不擴散?”郝説:“沒問題!”這幾天,記者所到蝗區,當地領導無一不是如此確信。的確,從蝗蟲防治的技術和組織建設、物資供應各方面看,我國完全有能力控制蝗災發生,但治蝗應急設施老化短缺,通訊和交通設備不足的問題也使得實現“確保蝗蟲不起飛、不擴散”的目標並不輕鬆。

    從各級治蝗責任人到治蝗專家,還有最辛苦的查蝗治蝗員,現在正奮戰在治蝗第一線。蝗蟲大多發生在人煙黎稀少的地方,他們的付出因此並不為人知。有這樣一支對國家和人民負責的治蝗隊伍,我們有理由相信,幾千年來危害農業生産,甚至導致百姓“饑殍滿地,流離失所”的蝗災,決不會再重現。

    新華社 2001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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