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全國統一高考第一天。

    廣東電白的三所中學也終於如願恢復了設立考點的資格，恢復這種資格的“代價”是要在這3個考點安裝電子監控系統，這在全國也是沒有先例的。

    去年的“電白高考舞弊案”顯然已經在電白人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傷痕，讓他們覺得難受的是，在外地人看來，電白與高考作弊完全畫上了等號。電白第一招待所負責住房登記的服務員看了記者填的單子後，立即問是否採訪高考的事，她説：“去年的事情，讓電白一下子在全國出名了，不過像這樣子出名的話，還不如不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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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白考場全國開先河，教室裏安上電子眼

    載著記者從車站到賓館的“摩托小夥”聽説記者是北京來的，狡黠地問道：“你是不是因為電白高考的事情來的？”這個時間從那麼大老遠來，八成是因為高考。”

    2000年的“高考舞弊案”發生後，上級有關部門一度取消了電白設立高考考場的資格，這毫無疑問給電白縣教育部門帶來了自卑感，不過更麻煩的是，2001年全縣有4000多名高考考生，這麼一支龐大的隊伍上哪兒去應考成了讓大家都撓頭的一件事。

    思前想後，誰也拿不出轉移考生的好辦法，終於在今年的3月22日，電白縣接到了省招生委員會的有關批復，同意在電白縣設立三個考點，分別是電白一中、電海中學和水東中學。

    這個決定作出以後，電白縣就著手做一件在全國來説也是開了先河的事情——在這三個考點安裝電視監控系統。

    記者在考點之一的電白一中看到了這種監視器的探頭。它安在教室前方的右上角，活動自如。探頭正好對著課堂裏學生們的正面，學生的一舉一動可謂“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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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師閃爍其辭，學生願意説話

    當記者問兩位教師模樣的男子監控系統是什麼時候啟用的時候，兩人顯得尤為警覺，閃爍其辭地説：“我們不清楚的。”看得出，和高考相關的一切話題在這裡成了禁區。

    倒是學生們很樂意説話。電白一中的校園環境很不錯，隨處可見高大的椰子樹，體現出濃濃的南國風情。愛因斯坦、愛迪生等科學家的雕塑豎立其間，潛移默化地鼓舞著學生們。在男生宿舍樓的七層，記者找到了幾位正揮汗如雨，復習迎考的高三學生。

    “閉路電視是一個多月以前安好的，剛開始大家都覺得不太適應，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看著你。不過現在習慣了，就無所謂了。”一位姓崔的學生説。

    多數學生都是這樣的觀點，而且他們對安裝監視器十分贊成。“這樣對成績好的學生來説，更顯得公平。”一個學生説。在去年的舞弊事件中，一些成績優秀的學生也受到了牽連。

    縣委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幹部告訴記者，縣裏為三所學校裝電視監控系統花去了600萬元，僅電白一中就超過了200萬，“亡羊補牢嘛，應該做點事情改變形象的。”系統的交付安裝是通過競標的方式進行的，安裝單位有著給銀行安閉路電視的經驗，承擔此任自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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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試前要簽保證書，能帶進考場的只有筆

    儘管覺得裝上監控器好處多，一位學生甚至開玩笑地説：“如果因為我們這裡首開紀錄而使得全國都推廣這種作法的話，那也算是電白為高考工作做了有益的嘗試。”但有些學生還是覺得今年管理有點極端。“好像有點草木皆兵”。

    7月4日，電白一中的教師把高三的學生帶到學校科學樓四樓的閉路監控系統控制中心，讓他們領略一番“電子眼”的厲害。“一個電視螢幕可以看四個教室，而且看到某個可疑的動作還可以放大。”縣城的孩子沒幾個見過這玩意，還是覺得新鮮。不過他們也知道，學校的這番用心“這是震懾我們一下”。

    一個學生告訴記者，學校今年還和他們簽了保證書，一式兩份，學校存一份，學生存一份。“主要是讓我們保證考試時不交頭接耳，不東張西望什麼的，好多條，很具體。”

    往年高考都是開考後半小時不得入場，今年改成了15分鐘後不得入場，而且規定任何人不許提前交卷。“老師讓我們做得再快再好也得到點才能交卷。”一位潘姓學生説道。

    今年學生帶進考場的東西受到了嚴格的控制。電白很多學生不愛用橡皮，而是用膠布貼在寫錯的字上，輕輕一撕，代替了橡皮的功能，但今年，別説膠布不準拿進考場，就是橡皮也是統一發放，至於風油精等祛暑物品，一律止步。”能帶進考場的好像只有筆了。”

    一位家長正好從鄉下來看望復習迎考的兒子，她對校方的這些規定很贊同：“應該的，再不要出一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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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呼機不得進考場 尋呼臺暫緩發資訊

    電白人自己也承認，去年的高考作弊案是一件有組織、有預謀、有分工的由教師、考生、教育部門個別工作人員和BP機店主、技術人員共同參與的，利用BP機等通訊工具和紙條傳遞答案進行高考作弊的團夥案件。今年尋呼機、手機自然是不許再帶進考場了。6月下旬，電白縣的上級茂名市還對無線電通訊工作人員進行了法紀教育，規定在高考期間，凡是發現發給尋呼機或手提電話的資訊全部是由一組組數字組成的，當班人員要立即向本單位領導報告，在求弄清楚資訊性質情況下，尋呼臺可暫緩發資訊，另外在考試的幾天裏，除公安業務外，所有尋呼臺不準進行群呼業務。

    電白一中的高三學生認為去年利用尋呼機作弊的都是些差生，“好學生怎麼能放心別人説是A你就選A呢？”一個學生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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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考教師用九輛大車 從全市各地拉到電白

    雖然電白一中等三所學校仍作為高考考點，但身份已今時不同往日。這次電白縣這三個點是作為茂名市2001年普通高考分考場，分考場的一切考試組織工作及人員安排均由茂名市招生委員會和茂名市教育局直接負責。

    “我們明天要用九輛大車將400多名監考教師從全市各地運到電白，參加那裏的考務工作。”茂名市教育局辦公室的車玲主任對記者説。電白的教師今年不參加監考，而電白的考生也都不會在本校參加考試。

    難怪記者在電白縣一招投宿的時候，一位服務員告訴我7月7日是不能住這裡的，所有的房間都被包下來了。來住宿的原來就是監考教師。

    今年，茂名市為了重塑招生考試工作形象，也真是費了一番苦心。這其中最累的大概要數市教育局了。“可以説，我們這次工作是做得非常細緻了。”車玲説。按照“誰主管誰負責”的原則，各縣政府分管教育的領導對本縣考風考紀負總責，教育局長是考風考紀的第一直接負責人，各考場主考是該考場第一責任人。

    “這次是一點問題都不能出的。”車玲對記者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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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慎防範媒體，官方多做少説

    無論是電白，還是茂名，對媒體的反應顯得相當防範，記者在電白縣委的門前，被查問了足有兩分多鐘，保安甚至問記者與被採訪人員談什麼問題。

    縣委的人向記者坦言：“上級部門對我們説了，要少講話、多做事，踏踏實實幹出點樣子來。”電白縣這次只承擔後勤服務工作，不過這總比什麼都沒的幹要強得多。

    車玲對於自己和局裏同志這麼多天來的勞累毫無怨言：“儘管我們做了很多，但我們不説，我們就是要用行動來證明。”

    最近，茂名和廣州、中山、梅山這三個地級市一起被評為“全國基礎教育先進市”，據説這條喜訊也被壓了一段時間才公開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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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視器進考場，雖不違法也需“三思”

    監視器裝進了考場，讓廣東電白再次在圈內外成為焦點。

    出現這種監視考生的儀器，這對考生心理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即使是一般考試、有老師在考生旁邊走來走去，也會令考生産生焦慮感，何況這種對考生命運影響極大的高考。高考題量很大，考生需要集中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但當他想到有人在監視他時，那就會極大地分散他的注意力，總擔心自己無意一個動作造成誤解、考生本來壓力就大，這樣一來他們的負擔就大加重了，勢必影響考試效果。因而用監視器監視考生能不能起到作用也只是值得懷疑的。

    舞弊確實是可恥的，但決不能一味地用各種帶有懲治性的手段來懲罰學生。在全國的那麼多考場中，大部分考場考試風氣都很好，電白中學應該從這些考場中吸取些好的東西，反思反思一下自身，是考生出問題了還是學校的教育出問題了。

    國浩律師集團事務所資深律師任亞剛認為，在考場安裝監視器很難説對考生構成侵權。因為考場也屬於公眾場所，在公眾場所安置監視器不侵犯個人的隱私權。比如在電梯、超市也常裝有監視器。只有在監考後對圖像的使用上，有可能存在肖像權的問題。

    考生也很難以考試失常，心裏有壓力為由向有關部門提出索賠。因為考生應試水準會受到多種因素影響，很難説是否是安裝電子監視器的結果，其中沒有必然的因果聯繫。考場監視器只是教師監考的一種形式。這樣做有其合理性。從有關法律依據上看，考場安置監視器不能説是違法。

    《北京青年報》2001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