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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患糾紛不斷談起——梁啟超為什麼不告協和醫院

趙安平

    一個時期以來,一些地方不斷發生醫患糾紛,引起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如何看待醫患關係,醫療事故應該如何處理,本文通過發生在75年前的一個歷史事件和現實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旨在給讀者帶來一些啟示。

    北京協和醫院教授王任直,在維護醫院秩序時被患者家屬毆打導致左臂輕殘。在搶救時,積水潭醫院的專家把食指伸進王任直的傷口,還沒探到底,這位副教授不禁打了一個寒

    戰:哪來的這麼大的仇恨?下手這麼毒!

    在協和醫院採訪時,記者聽醫院的醫務人員談起了75年前發生在協和醫院的一起誤診事件。事情發生在著名的歷史人物梁啟超的身上。

    75年前的誤診事件

    1926年初,梁啟超因尿血病住進北京協和醫院,協和的醫生診斷後,誤以為他的右腎生瘤,於是便做了割去右腎的手術,但右腎取出後,發現並無腫瘤。對於這一手術,當時社會上和梁啟超的家人多有責言,但梁啟超本人在這個問題上卻十分通情達理,並不苛責。他寫信向孩子們勸解説:“這回手術的確可以不必用,好在用了之後身子並沒有絲毫吃虧,只算費幾百塊錢,捱十來天痛苦,換得個安心也還值得。”

    對於當時報刊上對協和的攻擊,梁啟超惟恐因此損害協和的名聲,影響其他人對醫學和其他科學生出不良的反應,他在1926年6月2日晨報副刊上發表《我的病與協和醫院》一文,詳述了自己此次手術的整個經過,替協和辯解,肯定協和的醫療是有效的,説:“出院之後,直到今日,我還是繼續吃協和的藥,病雖然沒有清楚,但是比未受手術之前的確好了許多。想我若是真能拋棄百事,絕對休息,三兩個月後,應該完全復原。至於其他的病態,一點都沒有。雖然經過很重大的手術,因為醫生的技術精良,我的體質本來強壯,割治後10天,精神已經如常,現在越發健實了。”

    至於該不該割去右腎的問題,梁啟超提出責任不在協和。他説:“右腎是否一定該割,這是醫學上的問題,我們門外漢無從判斷。但是那三次診斷的時候,我不過受局部迷藥,神智依然清楚,所以診查的結果,我是逐層逐層看得很明白的。據那時的看法罪在右腎,斷無可疑。後來回想,或者他‘罪不該死’,或者‘罰不當其罪’也未可知,當時是否可以‘刀下留人’,除了專門家,很難知道。但是右腎有毛病,大概無可疑,説是醫生孟浪,我覺得冤枉。”

    我國著名醫史學家程之范先生指出:“梁啟超對協和醫院誤診的態度,主要是考慮到當時西醫剛進中國,老百姓對西醫還缺乏認識,協和醫院是當時中國最先進的西醫醫院,如果這時對協和大加鞭撻,最終吃虧的恐怕是老百姓。”

    無獨有偶,在採訪中,記者又聽到了另外一件患者“包庇”大夫的事情,事情發生在上個世紀90年代末北京的一個居民小區裏。

    齊奶奶“包庇”張大夫

    北京汽南小區居民齊素華老人是糖尿病患者,一次要到醫院輸液,找小區衛生服務站大夫張曉琳開藥,當時張曉琳忙著辦另一件事情,匆忙開上方子,就讓老人去醫院。齊素華到藥房買藥時才發現,張曉琳給她開的是葡萄糖。讓糖尿病患者輸葡萄糖,這不是胡來嗎,幸虧發現及時才沒鬧出亂子。齊素華完全可以拿這個方子找記者曝她的光,找律師告她的狀,但是,齊素華沒有這樣做。

    不久,衛生部副部長彭玉來汽南小區視察,她聽到的是對衛生站的一片讚揚聲,彭副部長就問在場的齊素華:“他們就沒犯錯的時候嗎?”齊素華反問她:“你有孩子嗎?孩子錯了能一棍子打死嗎?”

    患者“包庇”有錯的醫生,這可實在不多見。其實,這一切都是張曉琳全心全意為患者服務的結果。

    1997年她來到汽南小區組建了衛生站,從那時起,就把自己交給了這裡的1萬多名居民。經過衛生站4年的努力,小區居民吸煙人數下降了10個百分點,堅持鍛鍊的人達87%。

    張曉琳成了居民的生活顧問。61歲的劉大爺問她:“我能去成都嗎?”“不行,成都氣溫低,多雨,氣壓低,你本身患冠心病,當地患這種病的人相對較少,治療上不是很強,建議你別去。”張大夫耐心地解釋。

    又一位老人來問:“我能去杭州嗎?”“可以。”“坐什麼去?”“你患有嚴重的腰腿痛,但心臟好,應該坐飛機去,坐火車時間長了恐怕腰腿受不了。”

    “只要有人問,你就不能説不知道,就要給他滿意的答覆。”這就是張曉琳的觀點。

    醫患關係如果都像張曉琳一樣處理到這種程度,還會有那麼多的麻煩嗎?

    更可怕的是冷漠

    衛生部衛生經濟研究所所長、中國衛生經濟學會常務副會長蔡仁華説,打是矛盾的集中體現,當然必須嚴處,不能蔓延成風。但是我們更應該看到還有一種更可怕的腐蝕力量,那就是冷漠,對什麼都無所謂,形成了一種群體性的病態。

    打的是外傷,總會好的,關鍵是如何醫治“內傷”。打醫生的人很少,但不信任醫生的病人,卻不是個小數目。同樣,真正瀆職、草菅人命的醫生只佔極少數,可對病人不親不愛的醫生數目也不算小。

    醫患雙方都有心態失衡的現象。病人一肚子氣,醫生一肚子怨。病人認為,我現在是自費看病,可你的費用還這麼高,太黑了。醫生想,美國的醫生做一台手術,費用是3萬美元,我一個月做十幾臺手術,才掙2000塊,太不值了;同時,醫院、醫生承擔了過多的責任、壓力,成了出氣筒。這是轉軌時期的一種浮躁。

    醫患之間應該換位思考。醫生要明白你現在在給別人看病,可也許你自己就是一個潛在的病人,你應當躺下來,體驗一下躺在病床上只能看到天花板的滋味。

    對患者來講,應該清楚,醫學是一門以生命為代價、經歷無數失敗才發展的科學。我們無意貶低人生命的價值,但是應當理解醫學上正常的失敗。

    醫療就是這樣一個過程,一邊治療,一邊探索,病人的參與是醫學發展的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環。20世紀50年代,法洛氏四聯症患者的死亡率是80%,現在的死亡率是1%。那80%的不幸的患者為治療這個疾病所做出的貢獻是不可忽視的。失去了親人固然痛苦,但不應再失去理智。

    《健康時報》2001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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