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不顧國內及亞洲國家的反對參拜了靖國神社。小泉為了緩解來自國內外的壓力，雖然避開了“8.15”這個敏感日期，但是參拜本身依然損害了與亞洲國家的政治關係，傷害了亞洲人民的感情。
小泉首相在參拜之前發表講話，對日本的侵略行為表示反省。小泉説：“在那場戰爭中，日本給包括本國國民的在內的世界許多人帶來了巨大的災禍。特別是在過去的一段時期內，由於錯誤的國策對亞洲鄰國進行了殖民地統治和侵略，給他們帶來了無法估量的災害和痛苦。至今在這些地區的人們心中仍留有無法治愈的傷痕。在此我虛心地接受我國令人悔恨的歷史，並對所有的戰爭死難者表示深深的哀悼。”“我認為日本不應再次走上戰爭之路，今天日本的和平與繁榮是以眾多寶貴生命為代價換取的。隨著終戰紀念日不斷臨近，日本國內外要求我不要參拜的呼聲不斷強烈，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仍在那天參拜靖國神社的話，可能會違背我的初衷，使國內外的人們對排除戰爭、維護和平這一我國的基本方針産生懷疑，這絕不是我所希望的結果。因此我決定改期參拜。作為一國的總理大臣撤回其承諾遺憾至極，但我要竭盡全力盡到總理大臣的職責，致力於各種課題的解決。我想在儘早的時間內與中韓兩國領導人進行坦誠的交談，就亞太的未來和平與發展交換意見。”
雖然小泉對侵略行為的認識和反省是比較深刻的，但是他沒有提及侵略戰爭，可以説未能擺脫日本歷屆政府表態的框架。哀悼戰爭死難者的範圍無形中包括了日本侵略者，足見其缺乏深刻反省的誠意。小泉提前參拜靖國神社本身表明其言行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反差，根本未能認識到不論是在8.15參拜還是改期參拜同樣會嚴重傷害亞洲人民的感情。
小泉參拜靖國神社將對日本外交及其執政地位産生諸多不良影響。其一，對日本外交産生嚴重影響。對南韓和對中國外交是日本外交的重中之重，但因小泉參拜靖國神社，已使其亞洲外交陷入極其被動的境地，因教科書問題而惡化的對華、對韓關係更是雪上加霜。小泉本來欲借7月的八國峰會之際，在對歐美外交方面尋求突破，以緩解亞洲外交的燃眉之急。但是，美國根本不給小泉這個東道國的面子，拒絕簽署《京都議定書》，在會後的聲明中只有“意見不一致”的字樣，卻不見了“2002年生效”的日期。結果在日本不可一世的小泉只好無功而返。歐洲若不顧美國的反對而批准該議定書，日本外交將面臨更大的難題。
南韓因對日本教科書問題不瞞，已經終止對日文化、軍事交流，並在國會通過了阻止日本進入安理會的決議，這實際上已使1998年金大中總統訪日時不再追究日本歷史問題的承諾變成一紙空文。南韓表示在小泉參拜靖國神社後將採取更加嚴厲的對抗措施，南韓國民對日本首相參拜靖國神社的憤怒已經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一些年輕人甚至以“斷指自殘”的方式錶示抗議。
中日關係因歷史教科書問題、李登輝訪日問題、日本對華農産品緊急限制問題等而不斷惡化。今年4月，小泉接替森喜朗出任日本首相後，人們期待中日關係就此出現新的轉機，迎接明年中日恢復邦交30週年，中日兩國攜手進入21世紀。但是，小泉不顧國內外的反對參拜了靖國神社，使兩國關係的前景變得十分暗淡。儘管小泉表示要儘快與中韓兩國領導人會談，就亞太的未來和平與發展交換意見。但由於其自身行為帶來的嚴重後果，恐怕在短期內難以得到積極回應。在今年10月的上海亞太經合組織非正式首腦會議上也難有作為，其亞洲外交更是舉步維艱。
日本政府、自民黨以及聯合執政黨內都有人勸其不要參拜靖國神社，田中外相及聯合執政3黨幹事長均要求小泉慎重行事，避免破壞中日關係。小泉若一意孤行將使其不顧“外交利益”只顧自身信念的做法也將使其在國內嚴重失信於民，危及自身執政地位。
其二、不穩定的執政根基將大大削弱。小泉在當選首相之前是自民黨森派會長，在某種意義上説有森喜朗出任首相期間的代理性質，無論是在掌控本派和調節與其他派系關係方面都明顯缺少實力。小泉出任首相帶有一定的偶然性，前兩次競選小泉因實力較弱均名落孫山，在今年4月的自民黨總裁選舉中，實力雄厚的橋本派因對競選形勢盲目樂觀，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即同意提高地方黨員票對國會議員票的比例，把日本全國都道府縣的47張地方黨員票增加3倍。結果，小泉正是借助地方黨員的支援，在總共141張地方選票中取得132票的絕對優勢，成為自民黨內借助基層力量當選總裁的第一人。小泉當選後，在黨政人士安排上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冷落了橋本和江藤、龜井兩大派。在參院選舉後，以上兩派已對小泉形成合圍之勢，小泉只顧自身信念不顧日本國家利益的做法，無疑為反對派提供充足的“炮彈”。小泉的改革路線如得不到黨內的全面支援，很可能成為“空中樓閣”，危及自身的執政地位。
另外，對聯合執政關係也將産生影響。目前，自民黨在國會兩院均未取得過半數議席，主要依靠與公明黨和保守黨的合作維持執政地位。因此在重大事情上相互溝通，取得共識是維持聯合政權的關鍵所在。但在以上兩黨均反對小泉參拜靖國神社的情況下，小泉卻一意孤行，勢必損害聯合執政關係。公明黨幹事長冬柴鐵三指出，靖國神社是宗教法人，首相去參拜是在憲法上是相當嚴重的問題。保守黨幹事長野田毅指出，與中國和南韓之間的友好關係是日本歷代領導人不懈努力的結果，應該珍視。每年8.15日本政府在東京武道館舉行的“追悼陣亡者和平祈禱日”大會，可以充分反映日本各界對戰歿者的哀悼，那裏應是小泉的最佳選擇。
其三、日本國民對小泉內閣的信任將大打折扣。小泉在沒有向國內外作出合理解釋的情況下，在本月13日執意參拜了靖國神社，使眾多國民感到十分費解，也明顯違背日本憲法20條政教分離的原則。日本廣播協會（ＮＨＫ）輿論調查表明，反對小泉參拜靖國神社的人已經超過60％。特別是小泉表示在參拜後再改善與中韓的關係，使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國首相的言行。
日本輿論對小泉的參拜的“正當性”亦表示懷疑。讀賣新聞指出，小泉首相通過參拜靖國神社來表示對戰歿者的敬意和感謝雖可理解，但是，小泉對參拜靖國神社所發出的“外交資訊”重視到何種程度卻不甚明確。在如何取得中韓兩國的理解方面，只是説“在參拜之後再作考慮”明顯缺乏説服力。自己認為正確的東西不見得被別人也作為“正確的東西”接受，在歷史解釋方面尤其如此。如果因為首相參拜靖國神社而與近鄰各國的關係搞僵，使日本外交遭受來自世界的白眼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如果小泉首相真有修復鄰國關係的靈丹妙藥，我們自然無話可説。但我們認為首相至少應具有重視日本國際地位的大局觀。據日本各大報最新輿論調查表明，小泉內閣的支援率已經由近90％的高點跌破70％，平均下降了15－20個百分點，這與小泉執意參拜靖國神社不無關係。
（馬俊威 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東北亞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員）
中國網2001年8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