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蟲答池莉:誰説越老越智慧

米蟲

    巧得很,當池莉在網上忿忿地指責米蟲“怎麼知道她的生活時尚不時尚”之時,米蟲剛從網上把《來來往往》下載到硬碟,準備在飛機上聊以解悶,因為書已經被人借走好幾個月沒有還。

    網上那篇文章裏的池莉顯得很不高興,因為米蟲在一篇以陳染為由頭的評論裏扯進了池莉和另一位中年女作家的名字,説了一句“她們描寫的時尚生活其實是她們本身從未真正介入過的”,與其這樣,不如真正踏踏實實寫些不隨時尚而流變的東西,既然都是有才能的聰明人。

    池莉似乎是急於證明自己的生活“非常時尚”,若非如此,她在讀者心目中的地位便大打折扣。其實,作者的私人空間是何等模樣,在一個心態健康的讀者那裏應該是無關緊要的。

    池莉申明:“從未在家裏接待過記者”,以此證明米蟲對她的生活狀態的評論完全是妄下斷言。這種聲明可能反倒會引起一些人躍躍欲試費盡心機地去打探人傢俬人生活的空間。陳染的《聲聲斷斷》被飾以許多家居生活的照片,當然她也在書中透露“這是出版社要求的”,但提供陳染生活狀況的她的朋友與熟人與不少津津樂道的讀者之間態度的大相徑庭是很有戲劇性的。反正“文如其人”的成語早已失去它的聲名,就算作家每日將自己的生活細節在網上公諸於眾,除去可能具有的文學意義,留存價值全無。

    池莉説,“只要認真看過的人就不會認為這是描寫‘第三者’、描寫‘情愛’的。”的確,《來來往往》的故事內核並非解析一樁婚外戀中三方的是非,但不僅是這樁亂七八糟的戀情所滋生的環境披掛著時尚的光鮮外衣,作者處處流露出的觀點更是充滿“時尚觀潮”的聰明人的點評。

    N年前,池莉的《預謀殺人》、《你是一條河》、《白雲蒼狗謠》以及後來的《太陽出世》、《煩惱人生》充滿對每一個人物(幾乎全部是小人物)的同情,哀其不幸,憐其爭也無用。人在命運的籠裏,怒吼幾聲,甚至爭了多半生,還是無以逃脫,便也噤了聲,日子還要過下去。

    然而在“來來往往”的時尚人潮裏,池莉對段麗娜發出的聲音卻充滿指摘與刻薄的大段描寫--這難道不正是在“時尚生活”中暗地裏自卑、而對那些因為時代捉弄和性格的缺陷而永遠無法再次生動鮮活的可憐人掩飾自己的驕傲的典型面目?至於對康偉業的態度,池莉的理解和寬容沒有指到人性的深處,為軟弱的人找的許多藉口同樣軟弱,但是也更能迎合人們喜歡從書中給自己的生活方式找佐證的隱秘心理。而林珠,這個漂亮時髦敢作敢為的女子,則更多地支援了男人們視之為“最佳玩物”的心理。

    池莉沒有忘記聲明“我從來沒有看過陳染的書”。中年女作家稱自己不喜歡、或從未讀過比自己年輕的女作家的文章,這從心理學上無可厚非。不過,在這一點上,陳染就顯得更可親近。她對美女作家的讚賞儘管流於膚淺並難免有顯示自己與眾不同的“做態”之嫌,但畢竟其態度還是更為開放的。二人的相同在於,在逐漸老去的過程中並沒有顯出“越老越智慧(池莉語)”。

    關於人是否“越老越智慧”的爭辯會攪成一鍋粥。尤其在作家圈中,小的不服氣老的,老的看不起小的,更是蔚然成風。劉心武當年的《風過耳》也是試圖描寫出當世的風土人情畫卷,可惜而今,他也隨時尚老去了。

    再説,現在看來,“越老越智慧”也不一定可靠。新近看到一篇《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對俄羅斯姑娘的盛讚引人遐想那個貌似純潔的年代。別的呢?本該使讀者的內心隨之發出對新舊兩個時期的嘆息,卻全都淹沒在這個老人連篇累牘的自憐自艾中。

    現在還有無人對汪曾祺唸唸不忘?那些平易近人的文章中對人性的關照是多麼令人感傷啊。

    世界上的熱鬧已經太多了,作家自己熱熱鬧鬧還是冷冷清清的過生活完全是個人自由,但提起筆時,還是別故作聰明地評價與總結為妙。這是米蟲的全部意思。

    《北京青年報》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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